第二章 書童

　　第二天清晨，楊靖在一陣陣的鳥叫聲中醒來。此時，楊貴和楊安已經(jīng)早已經(jīng)下田勞動了。楊靖匆匆忙忙地吃完飯，就向王老太爺家趕，準備繼續(xù)替王家放羊。

　　雖然放羊三天才能賺一文錢，但這對楊家卻是不可或缺的。而且楊靖也只能放羊，其他事情他也做不了。能放羊這還是因為王家只有八只羊的緣故，再多，楊靖就管不了，也數(shù)不過來。王英確實很聰明，但也只能數(shù)到十。

　　走在路上，楊靖只覺得心情氣爽，自從自己昨晚上糊里糊涂地說了一句“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后，楊靖就越發(fā)認為一定那顆星星真的鉆進自己頭里了，否則自己怎么懂詩呢，那可是有學問的人才能懂得的?？勺约汉湍镉H說了以后，娘親卻怎么也不相信自己，想到這兒，楊靖就覺得有點苦惱。

　　楊靖心里想著事情，沒顧著瞧路，走著走著竟和一個人撞了一個滿懷。

　　抬頭一看，楊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那人竟是王英。王英，這個名字有點像是女孩兒的名字，但王英確確實實是一個男孩子，而且是王家村兩個小霸王之一。

　　楊靖對王英是又恨又怕。

　　王英經(jīng)常和其他小孩子一起欺負他。打和罵是家常便飯，更讓楊靖惱火的是，王英非常喜歡作弄他頭上的一撮頭發(fā)。有時候抓住他頭發(fā)拽兩下，有時候給他打個結(jié)。楊靖不還手還好，如果一還手，王英就會用小刀子把他那一撮頭發(fā)割掉，甚至用火燒，什么事都能做得出來。

　　楊靖雖然還不懂“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易毀傷”這個道理，但楊靖心里還是本能的對王英充滿了惱恨?？蓷罹赣譀]有辦法阻止王英。打吧，王英已經(jīng)十四歲了，而楊靖卻只有八歲，打是不可能打贏的；即使楊靖能打贏王英，那也不濟事。王英是村里面的小霸王，是小孩兒王，在村子里是很一呼百應，楊靖能打贏一個能打贏一群嗎。況且王家是大戶人家，有家人在朝中當大官，楊家是小戶，是得罪不起王家的。另外楊靖還要靠為王家放羊賺錢以貼補家用呢。

　　所以楊靖平常見了王英是惹不起，只能躲著走。但今天楊靖竟然撞到了人家的懷里，當然是不可能躲得了了。

　　楊靖還沒反應過來，王英已經(jīng)用右手拽住他的衣領(lǐng)，把他提起來了。只聽王英說道：“石頭，你小子活膩了，竟敢撞我。你走路長不長眼睛?！闭f著，就用左手抓住楊靖頭上的一縷頭發(fā)，用力向后一拽，楊靖“哇”的一聲大叫。疼的齜牙咧嘴，連忙說：“你饒了我這一次吧，我今天是來給你家放羊的?！?

　　“我當然知道你是來放羊，你這個小不點兒，除了放羊你還能做什么。”王英輕蔑地瞄了楊靖一眼，根本就沒有放他的意思。

　　聽到這一句話，楊靖靈光一閃，突然想起昨晚上父母希望自己讀書的事，這事或許可以在王英身上試一試，最起碼。要學會寫自己的名字。想到此，楊靖便接口說：“我可以幫你抄書、做功課?！?

　　王英聽了一想，學堂里的先生因為自己的課業(yè)不好，還沒有讓自己做文章，只讓自己背書、抄書。只要自己教給楊靖怎樣抓毛筆，楊靖自小就聰明，抄書這活，說不定真能勝任。想到這兒，便把楊靖放下了。

　　楊靖見王英已經(jīng)意動，繼續(xù)說道：“大村子和城鎮(zhèn)里面的大戶人家的少爺公子都有自己的書童，你也可以找一個嗎，這樣你不是比村東的成亮更有面子。

　　王英一聽這話心里立即下定了決心。那成亮和自己并稱小霸王，自己本來就看他不順眼兒，那廝竟然還一直和自己作對。這次一定要走到他前面，好好羞辱那廝一番。想到此，便道：“好，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書童了，以后就不用再放羊了?！毕肓讼耄终f：“我一天給你兩文錢。你以后就只管給我做先生留下的功課，其他的事都不用你做。給我做功課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我爺爺和父母，否則饒不了你。”楊靖連忙點頭。

　　楊靖心里很高興，這一天賺的錢就夠買一個燒餅了，但還是說：“羊呢，羊怎么辦？我不放羊，羊就挨餓了?！睏罹阜帕诉@么長時間羊，真舍不得這些羊。

　　王英眼睛一瞪，驕傲地說：“在王家村，那么多無事可做的農(nóng)戶，誰不搶著給我家放羊。要不是你父親皮著臉求我爺爺，豈能輪到你來放羊？”

　　楊靖聽了這話，心里一陣惱怒，但形勢比人強，只好默不做聲。王英這話雖然難聽，但楊靖仔細一想，也知道有一定的道理。這也不能怪楊靖想不到，楊靖畢竟年紀太小，剛才能夠和王英有條有理地說那么多話，已經(jīng)難能可貴了，想不到也是正常的。

　　王英繼續(xù)說道：“你在這兒等著我，我回去告訴我爺爺一聲，就說你以后就是我的書童了。”看了看正在聽自己說話的楊靖，滿意地點點頭，又說：“你今天就不用再放羊了，一會兒就跟著我一起去學堂。”見楊靖答應，徑直轉(zhuǎn)身離開了。

　　楊靖等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王英就回來了。楊靖趕忙上前問道：“怎么樣，你爺爺同意了嗎？”

　　王英好笑地看了楊靖一眼，問道：“石頭，你怎么比我還著急呢？”

　　“我想馬上去學堂看一下，看里面是什么樣子?！睏罹该嗣^，不好意思地說，“我還從沒有進過學堂，想知道在學堂里讀書是不是真的像我娘親說的那么好。”

　　王英聽了這話一愣，然后哈哈大笑，笑了好一陣子，見楊靖被他笑得臉紅了，才忍住笑說：“好什么好，在里面悶死了，不能睡覺，也不能交頭接耳，否則就要被教書先生拿戒尺打手心了。”說著，就向前走了，楊靖也急忙從后面跟上。

　　楊靖見王英手空空的，什么也沒拿，奇道：“你不拿書嗎？到學堂怎么讀書？”王英說：“我的書讓虎子拿著，他沒書，拿我的書抄呢?！蓖ｎD了一下，又自豪的說：“一本《千字文》八百文，一本《三字經(jīng)》一兩銀子，在王家村，除了我們王家和村東的成家，誰能夠買得起書？”

　　楊靖聽了，暗暗咂舌，他實在沒想道一本書竟然這么貴，怪不得貧家的子弟都不能讀書呢。這么多錢，都夠貧農(nóng)在一年里將就能夠吃飽飯了。

　　不一會兒，兩人就來到了學堂，走進一個長兩丈半，寬一丈的大屋子，里面已經(jīng)來了許多學子了。說許多，是相對楊靖說的，其實，也就十幾個，學堂里總共才有二十一個學生。這里面的人楊靖都認識，有大有小，大的十七八，小的六七歲，比楊靖還小。

　　兩人一進屋子，里面吵鬧聲立馬就小了。大部分人都驚奇地望著楊靖，不知道他怎么有錢來這兒讀書。王英一把抓住楊靖的一個胳膊，把他拉倒講桌旁，大聲的說：“這是石頭，從今往后，他就是我的書童。”眾人一聽，恍然大悟。王英瞇著眼，斜瞄了最后排墻角的一個人，楊靖知道那是成亮。王英繼續(xù)說：“大家子弟就要有一個大家子弟的樣子，怎么能連個書童都沒有呢?！?

　　眾人一怔，都明白過來。都哈哈大笑起來。尤其是王家子弟，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成亮的臉早成了豬肝兒，聽到眾人大笑，龐然大怒，站起來，大喝一聲：“夠了！”其余的五六個成家子弟也跟著站起來，虎視眈眈地看著其他人。眾人連忙閉嘴，停止了大笑。只有那五六個王家子弟的笑聲比先前更大了。

　　成亮不屑地看了王英及其他王家子弟一眼，大聲說：“有種的跟老子出來！”說著，便帶著幾個人出去了。王英不甘示弱，也帶著王家子弟一窩蜂的跟著出去了。其他人也跟著去看熱鬧了。

　　楊靖也想去湊湊熱鬧，剛一出門，就被王英推倒在地。王英瞪了他一眼，罵道：“給我滾進屋里，礙手礙腳的?！?

　　楊靖人小，但自尊心卻很強，聽了這話，心里大怒，只盼著成亮能夠能夠把王英狠狠地揍一頓。楊靖點點頭，扭身進了屋子，隨意坐在一個凳子上，等著眾人回來。

　　不一會兒，只聽外面大喊聲、加油聲、打鬧聲還有被揍的痛苦聲以及揍人的大叫聲響成一片。楊靖很想看看打得怎么樣了，但想了想，還是不去了，別被挨揍的一方當成出氣筒。

　　楊靖無聊至極，便隨便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一看之下，楊靖吃了一驚：書上的字自己竟然都認識?？蛇@些字自己怎么都會認識呢？自己可從來沒有去過學堂。雖然大部分字自己覺得不對勁兒，但讀出來卻沒問題。楊靖不由納悶兒，難道那顆星星教會了自己讀書，還是自己屬于那種生而知之者？楊靖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