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罰跪（二）

　　送走了那個老匹夫丞相，又跪了許久，天漸漸陰下來，風(fēng)一陣接一陣毫無章法地刮著。凌鳶又冷又餓，身子也愈發(fā)沉重，從早上醒來一直到現(xiàn)在，一口飯都沒吃上，倒是跪足了四五個時辰。想到這里，凌鳶深感絕望。

　　雨先是綿綿飄灑，后來淅淅瀝瀝地落了下來，殿外的地上濕透了，可天色卻不見昏暗。

　　終于，安行公公推門出來，對著凌鳶福身：“凌大人，皇上有請。”

　　算沈千瀾還有點良心。凌鳶動了動腿，卻發(fā)現(xiàn)腿不聽使喚，她身子一晃，硬生生坐在了地上，愣是沒站起來。

　　“勞煩安公公搭把手?！绷桫S把手伸向安行，臉色不太好。

　　安行見狀馬上去攙扶她。

　　艱難地走進(jìn)御書房，沈千瀾正伏在書案上作畫，十分安逸。凌鳶揉了揉巨疼的腦袋，并不想對他行禮，便也真的沒有跪下行禮。

　　沈千瀾倒也沒在意這些，頭也不抬淡淡開口道：“凌愛卿來了?！?

　　凌鳶瞟了眼他正在的繪的畫，是個女子的輪廓，但距離有些遠(yuǎn)，并不能辨認(rèn)出畫的是誰。

　　“臣知錯?！绷桫S沉聲，嗓子有些喑啞。

　　沈千瀾不著痕跡地將眼前的人打量了一番，只見她身體輕微顫抖，面色蒼白，倔強(qiáng)地站在那里，明明嘴上說著知錯，卻給人一種理直氣壯的感覺。

　　“何錯之有?！?

　　“臣不該不上早朝?！?

　　“為何不上早朝。”

　　“臣……臣睡過頭了?！?

　　“哦？”沈千瀾放下筆，狐疑地盯著凌鳶，“愛卿昨夜做賊去了？”

　　凌鳶倒是想回答“是啊做賊去了”，但她被沈千瀾盯得心慌，只好實話實說道：“沒，臣和蘇員外郎喝酒去了……咳咳?！?

　　沈千瀾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狡黠之色，他負(fù)手，一步步走向凌鳶，邊走邊說：“可朕記得，今早蘇愛卿在朝堂上?！?

　　“那是因為昨晚蘇大人先行離開，她喝的并不多。”凌鳶張嘴就答，說完便后悔了。

　　果然，沈千瀾的臉色沉了幾分，諷刺道：“堂堂太傅，醺酒誤朝政，竟不如一個員外郎有覺悟。凌鳶，你究竟有沒有把朕放在眼里？”

　　那他又是否把她放在眼里呢？凌鳶看著沈千瀾，動了下唇，終是什么也沒有說出來。此時沈千瀾已經(jīng)走到她跟前了，他們之間不過三寸距離。近在咫尺的距離。

　　“凌鳶……”沈千瀾叫她名字的時候眼睛里仿佛有光芒在閃爍，呼吸淡淡的，散開在她的臉龐上。她有種錯覺，仿佛回到了少年時期，那個時候沈千瀾總離她這么近，也總這樣叫她的名字。

　　“呃……”凌鳶看著眼前這張臉，心臟驟然加速。

　　沈千瀾冷不丁別過頭，返回書案坐在龍椅上，二人目光再相遇時，他已經(jīng)恢復(fù)了淡漠，連聲音也冷冷的：“看來昨日罰你一年的俸祿，是罰少了，既然如此，再加一年。”

　　“皇上！三思??！”凌鳶頓時心中絞痛，還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沈千瀾顯然已經(jīng)鐵了心，皺眉嫌棄道：“朕乏了，愛卿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