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喬幫主作者:楊紅袍時間:2020-12-17 18:10:39
等待是一件極其枯燥、極其無聊、而且還倍受煎熬的差事,好多難民悄悄在心里念起經(jīng)文,剛才拜的是妖風,這妖風比之辦實咸的菩薩來說,是遠遠不及的,所以一個個都希望救苦救難的觀世間菩薩關(guān)鍵時刻保佑則個。
黃四郎和懷因也不例外,低著頭嗡嗡念起了經(jīng),心理上獲得安慰之后,兩人便悄聲交談起來。
而喬衫可就復(fù)雜的多……
直直地瞪視著城隍廟前的木架,滿腦子都在想“幫主頒發(fā)的碗才是貨真價實的碗,幫主頒發(fā)的杖才是貨真價實的杖”這句話,即覺得不可思議,又覺得神奇之極,簡直是聞所未聞之怪事:“這乞討還得幫主頒發(fā)杖和碗,沒有這兩樣?xùn)|西被逮著,就會吊起來打……”
突聽得黃四郎悄聲說道:“雷震天雷舵主的性子實在是暴躁了些,平日里處理觸犯幫規(guī)的弟子,向來是用他的奪命開山錘的,輕輕一敲,不知敲太多多少丐幫弟子的腳趾頭、手指頭,唉,陸大膽三兄弟真是倒霉透頂?!?
喬衫當即將心中震憾擱置一邊,暗暗豎起耳朵,今后就得自立更生,他們所談是丐幫的事也好,其它事也好,多聽一些總是沒有壞處的,免得不明不白被人捉住毆打。
懷因道:“誰說不是呢,真是倒霉,偏偏讓巡邏的乞丐給逮著了。所幸剛才是雷舵主鞭打的他們,若是店舵主的話,這三兄弟怕是小命不?!拖耖_山錘之于雷舵主,這裂天鞭……店舵主已是浸淫了一十七年,端的是厲害無比?!?
黃四郎身子一震,抬起頭,目光大是異樣:“懷兄居然知道店舵主在裂天鞭上浸淫了一十七年,想必其它幾位舵主使什么兵刃,也是了如指掌吧,看來這場考試懷兄是下了不少功夫啊,只要順利通過考試,便可拜在風、雷、電三位舵主任何一人門下,恭喜,恭喜,小弟這就提前恭喜懷兄,成為三位舵主的嫡傳弟子?!?
懷因昂首挺胸,擺出裝比犯的標準姿勢,心中得意非凡,面上卻是一副看破生死之樣,淡淡地道:“話不能這么講,知道幾位舵主所使兵刃,未必考題中便有,不過……”
抬頭看向灰蒙蒙的天空,看了半天,緩聲說道:“不過是金子總是會發(fā)光的這句話不會錯,雷舵主門下也好,店舵主門下也罷,咱們但凡成為丐幫弟子,擺脫難民身份,一些人生大事便也有資本考慮了,這個……這個,聽說喬幫主的女兒,已是一十七歲……該嫁了……”
喬衫聽到這里,忍不住嗤地一聲,笑了出來,笑過之后,又是滿臉愁容,呆呆地看著灰蒙蒙的天空也不說話。
懷因眼睛一翻,瞪了他一眼,道:“怎么,我說的有錯嗎,喬姑娘一十七歲,該嫁了,不對嗎?”
喬衫敷衍道:“對,對?!边^得一陣,發(fā)現(xiàn)懷因還在瞪著他看,便又說:“我看懷兄正好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地步,這娶妻生子之后,還可納一名小妾?!?
懷因搖頭晃腦,滿臉得色:“這個納妾之事暫時還沒有考慮,不在計劃之中……”
喬衫卻是心事重重,他們說“喬幫主的女兒”——“丐幫的幫主姓喬,這好像有點不妥……”
這不妥之處卻是同他名字有關(guān),他的全名是這樣的,姓喬,名衫,字幫主。這是醉酒老爹給取的名字,他那老爹平日有兩大愛好,一樣是喝酒,一樣是起名,對古人姓、氏、名、字那一套尤其追捧,所以喬衫一出生,便起了“幫主”的表字。
上戶口的時候,大概是喝多了,沒把“衫”寫上,只寫“喬幫主”三字。
孩提時候倒沒覺得什么,這長大以后,便是各種煩惱纏身。當然既然已經(jīng)來到這個世界,那過去的那些煩惱也不必提了,甚至過去那個“喬幫主”的名字也可一并丟在垃圾堆里,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真入得丐幫,需要簽名什么的,他難免要照著二十多年的書寫習慣,寫下“喬幫主”三字,而且另有一件為難事,他遺傳了父親好酒的毛病,倘若有一天喝醉了,對著身邊人胡言亂語,哪過去的名字勢必又將困擾他現(xiàn)在。
困擾倒在其次,是古人對名諱之事極為講究,帶來什么禍事、厄運卻是糟糕。
慎重考慮后,覺得這個丐幫是不能去了,不僅不能去,還得打探清楚丐幫主要分布在哪些地方,離他們遠些比較穩(wěn)妥。
然豎起耳朵半天,黃、懷二人卻再也沒說一句有關(guān)丐幫的話,自打懷因無意中提到“喬幫主的女兒”,他們的談話便完全走了樣。
兩人洽耳交談著,不時擠眉弄眼,有時嘿嘿笑出聲,嘴里好像在說什么“要掐一把她水靈靈的臉蛋”,然后兩人便眼冒異光,嘴角耷拉,哈喇子流出來,再后來,那位尚未蒙面的喬幫主之女,已慘遭二人毒手,也不能說是慘遭二人毒手,依他們之言,倒像是他們遭了喬姑娘毒手。
若在前一刻,喬衫無疑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此刻想著自己的名字,擔心犯丐幫大忌,只輕輕嘆了一聲,心想:“以前在大學(xué)那會兒,好多女學(xué)生晚上失蹤,第二天回到教室,都會趴在桌上發(fā)朋友圈,說什么‘想象力再豐富,也想不出天外有什么,而男人的心思卻是要比天寬廣的多’,這話用來形容黃四郎和懷因兩人,倒是貼切不過。”
喬衫這一嘆氣,黃、懷二人心中皆是一驚,之前說“喬姑娘該嫁了”還不打緊,現(xiàn)在兩人悄悄地讓人家生了好幾個大胖小子出來,可就有些放肆,簡直有些混帳。倘若此事被監(jiān)考的幾位舵主知道,他們不僅會失去考試資格,弄不好還會像陸大膽三兄弟那樣,被吊起來打。
額頭汗水頓時涔涔而下,面面相覷好半天,黃四郎突然沖上來,一把捉住喬衫的手臂。
喬衫魂不守舍,猛然覺得有人拉扯手臂,還道是已讓人知曉名字,登時叫道:“做什么?”
懷因從另一邊擠過來,捉著他另一只手臂,惡狠狠地道:“倘若你敢告密,毀我們兄弟的前程,哪你也……別打算好過,俗話說的好,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我便給你說幾道有可能考的考題吧……”
喬衫一時還想不到“毀我們兄弟前程”什么意思,只覺得他們死死地抱著他的手臂,態(tài)度蠻橫,極不友好,一面掙扎,一面叫道:“你不用跟我說考題,我不參加這一場考試?!?
懷因臉色大變,城隍廟前這上千人,再不找個管吃管住的地方,非餓死凍死不可,他卻說不參加這一場考試,顯然是根本就不怕餓死、凍死,而不怕原因有二,其一是他已看淡生死,這小子又不是和尚,哪能看淡生死,只能是第二個原因,哪便是他要過去告密,告密這種行為雖然不恥,但往往好多人可以憑此而飛黃騰達,只要他對丐幫幾位舵主說,懷因說什么什么,丐幫定然是會破格錄取他的,當下聲音都沙啞了,顫聲道:“你……你……我必須得跟你說考些什么……常言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我告訴你考題,你不領(lǐng)情,哪便是……哪便是背信棄義,按照江湖規(guī)矩,可是得……可是得……”
懷因沒在江湖中行走過,連說兩個“可是得”,最后道:“可是得凌遲……”
然后不待喬衫反應(yīng),已說道:“店舵主在裂天鞭上浸淫了一十七年,雷舵主在開山錘上浸淫了……好像是一年,這個倒不是糊弄兄弟,實在是懷因無法確定,這位雷震天加入丐幫也不過才一年光景,早年他是一名屠夫,擅使殺豬刀,他本姓好像是姓張,不過丐幫中舵主是以風雨雷電為名,故改姓為雷,取了名叫震天,意為放喉一吼震動天……這改名之事江湖倒是有之,可這拋棄祖宗姓氏,另取一姓,卻是從未見過,兄弟進不得丐幫倒也罷了,若進得丐幫,萬萬不可當著雷舵主的面說‘張’這個字,否則他便要拿開山錘敲人腳趾頭、手指頭。咱們說‘一張桌子’,在雷舵主面前卻要說‘一只桌子或是一把桌子,哪怕說一頭桌子也行,就是不能說一張桌子’。風舵主為四位舵主之首,所使是一只布袋,喚作乾坤袋,已經(jīng)陪伴了他十一年?!?
喬衫聽得暗暗好笑,這雷震天倒是有趣的緊,讓人說“一頭桌子”,自顧自笑了半天,才想到懷因說這些,是怕他到城隍廟前告密,便道:“我是聾子,你們剛才說些什么,我一句也沒聽到?!?
懷因哪里肯相信他的鬼話,四下里看了一眼,確定身邊再無他人,壓低聲音道:“再給你抖落一道壓箱子題,知道為什么順利通過考試只能成為風、雷、電三位舵主的嫡傳弟子,明明四位舵主,哪位雨舵主難道不收弟子嗎?我悄悄地跟你說吧,雨舵主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大美人兒……快,記著些,記著些,此題必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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