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喬幫主作者:楊紅袍時間:2020-12-17 18:10:39
喬衫呆呆地看著墻上那副仕女圖,倒不是對那傳神筆墨驚嘆,而是這副畫中的女子身著白衣。
普天下,穿白衣的女子比比皆是,便是穿絲襪的也有不少,也算不得什么。
他所迷惑的是:“何以這一副畫中的女子,便讓人心里突然就空蕩蕩的?!?
目光凝至女子手里握著的劍,恍然大悟:“是了,劍乃傷人利器,可謂大兇之物,目力所觸,情緒不免受之影響?!辈挥傻眠B連嘖嘆:“這作畫之人真乃神人也,不僅劍之兇氣破紙而出,連那舞劍女子都似透清香于紙外,只可惜看不到女子容貌,只瞧得一只素手,一襲長發(fā),和一道背影?!?
便這不見容貌的三樣,已讓他心里冒出幾句話:“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五谷,吸風飲露?!?
癡癡呆呆再看一陣,才戀戀不舍地將目光從畫中移走,嘴里喃喃說著:“她怎地不轉過身來,讓人瞧瞧她的模樣?!闭f話呆里呆氣,也不去想畫中人怎能轉身,只暗暗地抱怨。眼睛四下里一張,立刻驚的目瞪口呆,嘴里一聲大叫:“哎喲,這是什么地方?”
門、窗、桌椅、角落的梳妝臺,甚至一些杯盞碟兒之上,都貼著精心裁剪的大紅囍字。
迷惑半晌,喬衫低了頭,身下是一張極柔軟的大床,床上被褥鮮艷無比,從緞面上兩只栩栩如生的鴛鴦判斷,倒有點像是待嫁女子的閨房,不禁糊涂起來:“我怎地出現(xiàn)在待嫁女子的閨房之中?”
皺了眉頭,苦苦思索,想起之前跟曹操……
“哎呀,不好……”
翻起眼睛,骨碌碌地在屋里轉。
屋中家具樣式十分奇特,便是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也散發(fā)著濃濃的古風、古韻,目光落到角落那張焦尾琴上,尋思:“這琴該是畫中女子之物?!惫徘倥允且粡垬O其講究的梳妝臺,其上花紋繁瑣,顯是出自匠人之手,臺上放著一把桃木梳子,一支玉釵,還有一面造型古樸的銅鏡。
玉釵這種東西,仿制的見過不少,倒也不怎么感興趣,銅鏡卻是讓他生出一個念頭:“這東西跟銅錢是一個質地,都是銅做的,怎地還能做著鏡子呢?”便走過去看,突然間鏡中映出來一個身穿紅襖、臉敷脂粉、描著眉毛、嘴唇抹的鮮艷無比,卻是長著一大把胡子的禿頂男人。
喬衫本就心神不寧,瞧得鏡中出來這么一個“怪物”,登時頭皮發(fā)麻,嘴里叫道:“哪里來的妖怪?”
急急轉過身子,身后并無一人,也沒什么妖怪。
他撓著腦袋,一臉茫然,定了定神,細看鏡中人的長相,雖抹了厚厚的脂粉,但依稀便是他自己的模樣,微微一愣,跟著大聲叫道:“不好,我就是這個……這個……”
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不住地叫:“這……這……是怎么一回事……我怎地長出來一部大胡子,怎地又成了禿頂,禿頂是店小二剃的,這胡子卻是哪里來的……這可如何是好……這……這……居然出現(xiàn)在女子閨房之中……出現(xiàn)在女子閨房之中,已是大大不該,還穿……穿了新娘子的衣裳……新娘子去了哪里……”
驚駭之下,手臂不小心碰到支架,銅鏡一歪,掉到地上,發(fā)出當啷啷一陣響。
聽得門外一個女子急步過來,叫道:“小姐,怎么了?”
喬衫大驚失色,暗暗驚呼:“這是伴娘來了?”正不知如何是好的當口,忽瞥到一塊大紅蓋頭散落在床,也未多想,三步并作兩步過去,一伸手捉住,蒙在頭上,心想:“虧得這一家姑娘辦的是中式婚禮,若她喜服是潔白的婚紗,哪可糟糕之極,這當兒去哪里偷蓋頭蒙臉去?!?
卻不知蓋頭是何質地,只覺觸手柔軟,此刻偷眼去瞧,感覺像是隔著數(shù)層薄紗,不過蠶絲密結,視物不太清晰。
外面那女子不見屋里有人回應,便使力推門,門并未閂上,只見一道紅色身影一個大趔趄進來,身子踉踉蹌蹌、搖搖晃晃,險些撲倒在地跌了個狗吃屎。
喬衫“嗤”地一聲笑,這一笑即出,立知不妙,站起身,便要逃跑。
剛有此念,又有一個穿著綠色衣裳的女子走進屋來,一進門,道一個萬福,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小姐?!?
先前那險些跌個狗吃屎的紅衣女子站定身子,也恭恭敬敬地叫道:“小姐。”
喬衫當即含糊“嗯”了一聲,見得兩人并未在意那笑聲,他便也不再緊張,緩緩坐回床上,透過薄紗般的蓋頭,突然瞥到這兩女子叫過“小姐”之后,便轉動著小腦袋,四處察看,像是在屋子里尋找什么。
喬衫心中一驚,想到他之前的大呼小叫,這兩人顯是在屋子里找人,生怕她們透過薄紗般的蓋頭,瞧到他的大胡子,一顆腦袋幾乎拐到了胳肢窩。突然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道:“這是鐘繇鐘大人送來的一副字,小姐前天叮囑,鐘繇鐘大人的字,曹不興曹大人的畫,務必要懸掛在閨房醒目處,奴婢這就把鐘大人的字也掛上去了?!?
喬衫“哦”了一聲,心想:“鐘繇是三國時期的人物,擅篆、隸、楷、行、草多種書體,在書法方面頗有造詣,對后世書法影響深遠,與東晉書法家王羲之并稱‘鐘王’……這曹不興也是三國時期大大有名的一位人物,相傳他畫的馬、虎、龍,以及人物,尤其絕妙,其中又以龍頭最為有名。”心中一動,腦袋稍稍歪轉,去看墻上那副仕女圖,蒙了蓋頭已經看不清楚那副畫,不過剛才凝視半天,端的是栩栩如生,只一道背影便讓他癡癡呆呆、戀戀不舍……
突然之間,覺得剛才他心里空空蕩蕩,并非是畫中的劍氣外露,而是因為看不到女子容貌。
難道真是曹不興所作……
那綠衣女子將字挨著畫掛在墻上,站著端祥,好半天,突然輕輕嘆了一聲,道:“鐘繇鐘大人的字,曹不興曹大人的畫,眼下都差人送來,只是……只是……稍有一點美中不足……蔡中郎的樂譜,唉……蔡中郎可真是個小氣鬼,咱們小姐一生只嫁一次人,他卻不肯送一份樂譜過來……”
喬衫心里嘀咕:“蔡中郎是誰?鐘繇,曹不興,蔡中郎……這蔡中郎難道是蔡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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