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丫鬟奮斗史作者:萃白時間:2020-12-17 18:26:15
黃悅林感覺迷迷糊糊地,全身像是被拉扯過一般,痛楚難忍。
“這就是死亡的氣息嗎?”
“好痛!怎么沒完沒了的?”
“痛…,早知就不跳樓了,這不是比死還要痛苦的事情嗎?不對呀,怎么會比死還要痛苦呢?頭腦在墜樓的那一刻,血漿迸射,這不就完了嗎?”
“怎么感覺有些不甘心了?不就是被女友劈腿了嗎?不就是一個臭男人嗎?不就是讓那個臭男人打著自己的名義向高利貸貸了20萬嗎?不就是要辛苦還債嗎?用得著尋死嗎?錯了,老天爺啊,我是氣糊涂了,讓我趕緊結(jié)束現(xiàn)在這種痛苦吧!要不,就讓我重新來過吧!我一定會好好活下去的!”
………
黃悅林緩緩地睜開眼睛,頭頂上是瓦片疊徹而成的屋檐。她掙扎著坐起來,捂著頭,很快地掃了一圈周圍的狀況。
這一看不打緊,再仔細一瞧,心里直打慌:不對呀!自己明明是在謝二棍的威逼下跳樓自殺了?。‰y道這里是所謂的天堂?
死倒是死了,偏偏這里的情景像是拍電影多于天堂的所在啊!
黃悅林的床鋪旁邊就躺著一個穿戴整齊的女人,她頭上梳著一個古典的慵妝髻,發(fā)間插著并排的圓形小珠花,身上穿著細白綾紗襖,下邊是翠藍紗子百褶裙,腳下穿著繡花鞋。女人面容姣好,恬靜淡泊的睡在那里,好像隨時會醒過來一般。
黃悅林又條件反射似地掃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也是古代服飾,上身是淡黃色的小棉衫,外面罩著一件丁香色雙襟褂,項脖子上掛著一條銀包玉如意銀鎖,下面卻是一條藕色皺紋裙。黃悅林再摸摸自己的頭臉,心里撲通撲通地狂跳個不停,自己頭發(fā)也梳成兩個發(fā)髻,額前的劉海整整齊齊的。
“天哪!…難不成我又活過來了,而且是穿越了!”黃悅林大叫了一聲,忽然她又聽到窗外傳來女人的哭泣聲,她趕緊又屏聲斂聲地躺了下來。
“二娘,娘親和二妞都穿戴完畢,明天辰時出殯?!秉S悅林耳邊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但是聽上去是那樣的悲傷。
“小姐,我和葉媽媽都商量好了,就把太太葬在老爺?shù)纳磉?,至于二妞,她是個沒有福氣的人,能在老爺太太身后侍奉,也落了她的孝敬?!币粋€女人的聲音,話里充滿了疲憊無力的感覺。
“二娘,之前葉媽媽派了人去報喪,但是,他們都說黃家是個罪犯之家,都礙著臉面不肯來,嗚嗚,這些人,怎么能這樣?。 迸⒌穆曇衾飱A著一絲忿恨。
“哎呀,小姐,人死了,就由他們安息吧!最重要小姐要振作,好好想一下將來的日子吧!我們不靠別人,我們要靠自己,只有活著,才有出路!”女人的語氣很堅決。
“二娘,我…我很害怕,我們什么都沒有了!”
“小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先去找葉媽媽打點吃的,我想一個人,陪太太、二妞說會話。”
“我們僅有的妝飾都拿去典當了,二娘,我們以后該怎么辦???”
“去吧,小姐,不要想得太多了,你已經(jīng)一天一夜不曾歇息了。”
當外面再沒有傳來兩個人的對話時,黃悅林心里琢磨了一下,“這個女人,倒是一個很忠厚的下人?。 ?
門檻里響起了腳步聲,那個女人走了進來。
“太太,二娘來陪陪你吧,”女人揭起那草簾子,一直走到那個躺著的女人跟前。
“太太,我十五歲就跟了你,沒有你,二娘也不會存活在這個世上,就更別說還有二妞了。太太對二娘的情義可是千金難換的,名譽上你是我的主子,私底下,你卻把我當成了好姐妹?,F(xiàn)在你就撒下我跟小姐,跟著老爺走了,你真的好忍心??!”女人悲慟地拭著淚,“太太,你聽到翠林的話了嗎?到了下面,記得代我照顧二妞這丫頭,她癡癡呆呆的,卻也是個孝順的孩子,做了錯事,你們記得多擔待擔待她啦…”陳氏一邊失聲淚下,一邊緊緊地握住床上躺著的那個女人的手,又肝腸寸斷地哭起來。
“哦,原來那個女人已經(jīng)死了,她是太太,那她所說的二妞,是誰?“黃悅林冷不防渾身打了個冷顫,額頭滲出絲絲汗水。
陳氏斷斷斷續(xù)續(xù)地訴說著自己跟那女人從小到大的主仆情感,最后,她終于又走到黃悅林的跟前,俯身撲到悅林的跟前,號啕大哭起來,“二妞,我可憐的女兒啊,你在世的時候,我就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現(xiàn)在你死了,我還荀活于世上,我枉為你的母親!為娘只念著你下輩子投上一戶好人家,過上安穩(wěn)的日子吧!”
這個女人滾熱的淚水打濕了黃悅林的裙帶。黃悅林皺了皺眉頭,“天哪,這到底是怎么了?”
“二妞,明天把你們安葬后,我就會跟小姐前往京都,以后也難得見上一面了,你到了下面,也要好好侍奉老爺太太,娘太沒用了,但是還得守著小姐。二妞,你會明白娘的苦心的。”
女人的話還縈繞在黃悅林的耳邊,什么安葬,我也死嗎?黃悅林猛睜開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那個號哭的女人。
“不好意思,小姐,你說什么安葬,我真的死了嗎?”黃悅林很激動地握住那女人的手,大聲說道。
“二妞,我的孩兒啊,你竟然活了過來!”陳氏驚叫了一聲,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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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太太,冷冷清清地安葬了,參加葬禮的只有平時親近的丫頭嬤嬤幾個人。眾人燒了金銀寶,黃知敏先是傷痛欲絕撫棺大哭,然后身子一下子湯燒火熱的,幾乎癱軟在地上,幸好葉奶奶幾個人手腳利索般把她半扶半抬地請了回來。
且說陳氏看著那個死而復(fù)生的陳二妞,心里扎刺般的痛:這個孩子自從蘇醒后,好像更加的瘋瘋癡癡了,她常常低著頭弄擺裙帶子,有時候,又會在半夜里癡人說夢話一樣說上一兩句不防頭腦的話,什么“黃悅林,你死倒死了,學(xué)人家玩什么穿越,現(xiàn)在可好了,穿了吧,還在異國做一個不知生身父親是誰的下等丫頭,還叫二妞呢?”“廢話,我好歹也是21世紀的人,我怕誰?”“對,我不怕重新來過!活著就好!”那丫頭的語言帶著一般的無奈和酸楚。
“這孩子,以后可怎么辦??!”陳氏酸楚地對著女兒那個落寞的背影說道。
“老媽,我們是不是要去京都?”冷不防黃悅林轉(zhuǎn)過頭來,笑嘻嘻地對陳氏問道。
這孩子!陳氏心里喜出望外地活動了一下,她還會叫我做媽,還知道將來要做什么樣,說明她還沒有全傻,祖宗保佑?。?
雖然她的語氣變得有些怪怪的,有些別扭。陳氏心里又糾結(jié)了一下。
“二妞啊,我的乖兒,我們等過了太太的百日后就去京都,老爺?shù)氖澜还?,在京都可是響當當?shù)拇笕宋??!?
“大人物?小姐遭遇了家變,作為世交的郭氏的準兒媳婦,怎么冷眼旁觀,連屁都不放一個呢?”二妞一副理直氣壯的神情,但是,很快神情又落寞起來,對了,她已經(jīng)不叫黃悅林了,現(xiàn)在得適應(yīng)二妞這個名字才行啦!
黃悅林的話讓陳氏感覺到不妙,一個女孩子家,怎么滿口粗話!
想到二妞似瘋似顛的話,陳氏娓娓善誘道,“二妞啊,女孩子家不可以說臟話,你才13歲,懂個什么人情世故呢,郭氏家族有頭有臉,豈是那個無名小輩的身份可比的,黃氏遭此一變,或許郭氏有什么事情給耽擱了,要不就是礙于臉面不好干涉,誰能說個準呢,反正太太臨終的時候,相信小姐的幸福就在郭家,我們聽太太的,就不會錯的?!?
如果太太的話不會錯,黃老爺就不會被人陷害,傾家蕩產(chǎn)的;如果郭氏真是地據(jù)一方的名族豪門,她就不會認同一個罪民的女兒當他的兒媳婦,我倒不認為他們會敞開大門對我們表示好感。這個老媽還真是異想天開得很呀!
“哦?!倍じ纱嚅]口不言的好。
末了,葉奶奶等一些當初黃宅家的下人們也逐漸離開了,留下累倒在床的黃知敏和陳氏母子倆在一間簡陋的士階茅房里。
“小姐,你好好歇著,等發(fā)了汗,吃些米湯靜養(yǎng)一陣子,等守過了太太的百日,我們就上路。”陳氏輕輕地撫摸著黃知敏蔥般嫩白的小手,很體貼地服侍她喝了一盞熱茶。這惹得二妞一陣妒忌:這個黃小姐初長15歲,皮膚白皙,朱唇皓齒,五官精致,雖然身上只穿著一套白色孝服,卻有著一種驚艷的美。相反的,這個二妞才13歲,皮膚蠟黃,身體還沒有完全發(fā)育,瘦不拉嘰的。
“二娘,多虧了你,如果沒有你,我真不知該怎么辦呢?!秉S知敏說罷,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小姐,你多保重身體,人常說,不如意事常八九呢,小姐身子尊貴,要好好養(yǎng)著,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呢?”
二妞心里又糾結(jié)了一下,對啊,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
各人懷著百般心思,安歇了一晚。
第二天,霧藹還沒完全消散,雞啼鳥鳴的。二妞伸了一個懶腰,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床鋪上已經(jīng)不見了陳氏的身影,甚至連病懨懨的黃知敏也不知所蹤了。
“一大早的,去了哪里?”二妞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很不容易地將頭上森林一般的頭發(fā)盤成雙髻,這個頭髻可是她足足學(xué)了大半天才學(xué)會,這古代人的發(fā)飾,也真是麻煩?。?
原來黃知敏夜里發(fā)了汗,現(xiàn)在身體也好了些。她早早起來在檐柱底下坐著,陳氏在另一間灶房里做著面點。
“早啊,小姐,”二妞大大咧咧地對著黃知敏道早安。
“二妞,過來坐吧,”黃知敏笑著指著自己旁邊的小杌子說道。
“小姐身體好些沒有?”二妞二話沒說,就坐在小杌子,然后望著黃知敏說道,“小姐今天的氣色不錯呢?!?
“好些了。“黃知敏目光停留在院子里的小芭蕉樹上,有些閃爍。
那棵芭蕉干瘦干瘦的,有氣無力地挺著枝葉兒。二妞怎么看,總覺得這棵芭蕉樹像自己的身形多一點。
“好了就好,等小姐恢復(fù)了,我們就離開這里?!倍て仓彀驼f道,她心里想:越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就越對自己有利,自己借用了別人的身體,始終不是正宗的主人,對這個地方又陌生得很,到一個彼此都陌生的地方,才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
陳氏苦笑著看著眼前的兩個女孩子,心里掠過一種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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