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愛馬說

　　看到玉蘭害羞，石方心中又是一蕩，趕緊收攝心神。

　　一想到姑娘也確實為難，石方又馬上提出了個折中的方法：“這樣吧，玉蘭，我也不為難你。從今往后，人前，你仍是叫我莊主，沒人的時候，你就叫我哥哥。怎么樣？”

　　等了半天，沒聲音……“怎么？還不行嗎？”老石急了。

　　“是……，莊主……哥哥……。”

　　哎，怎么聽怎么象是裝豬格格，老石苦悶的直想大叫：“別裝了，都已經(jīng)還了！”

　　“對了，玉蘭，馬呢？在哪？”老石趕緊錯開話題。

　　“莊……哥哥，在那兒！”玉蘭小手一伸，指向了石方身后。

　　“哪？”

　　順著手勢回頭一看，遠處果然有幾匹牲口。隱約間好像還有幾個人，像是在幫馬洗刷。

　　洗刷？老石一暈，急忙察看河道走向。雖然心里默默祈禱，但是……“?！保Ｍ姆试砼萁K究被無情的現(xiàn)實給戳破了。果然是在河里洗馬！而！且！還！是！上！游！

　　老石的臉頓時垮了下來。只覺得臉上依稀有股臭烘烘的味道，面部組織自發(fā)的抽搐了幾下。

　　“賊老天！你大爺?shù)?！干你娘！……”“悲憤交集”之下，老石直恨不得能把所有已知、未知的，能充分表達自己無比憤慨心情的，以打擊為惟一指導標準的有效語言組織，全砸向那個看不見的命運之神?。?！

　　“靠！”雖然心里已經(jīng)不知咒罵了多久了，這個經(jīng)典而簡略的常識性動詞，仍然不自禁的脫口而出。直把邊上的玉蘭給聽了個莫名其妙。

　　“……哥哥……我們現(xiàn)在就過去嗎？”玉蘭的語氣略微有點不確定。

　　“當然要去，怎么著也不能蒙頭吃這大虧?？次以趺词帐啊銈儭　币贿呄胫?，老石一邊露出了怎么看怎么陰險的獰笑。一伸手，從樹上拽下了一根柳枝。這可是現(xiàn)成的“工具”，呆會還有用呢?！白?，現(xiàn)在就去?！闭f完，老石一馬當先的開拔了。

　　空氣可真不錯，小花開得也不賴?。∈竭厯u著手里的柳枝，邊不住的四處張望。三兩只蜻蜓圍著他嬉戲著，老石的心情又莫明的好轉(zhuǎn)起來?？纯瓷磉叺挠裉m，神情已經(jīng)輕松許多了，可石方還是覺得不滿意。心中一動，飛身跳到路邊，不一會就摘了一大捧野花。然后，就著手里的柳枝，在玉蘭不明所以的眼光里，老石開始忙活起來。

　　“來，玉蘭，快戴上，一定很好看?！币恢恍』ōh(huán)遞了過去。見小丫頭沒明白，老石親自動手，把花環(huán)給玉蘭戴上了。

　　“嘖嘖，真是沒說的，咱們玉蘭，這下更好看了?！闭f完，還夸張的直咂嘴。也不知他心里到底是在贊玉蘭呢，還是在夸花環(huán)。

　　“誒，玉蘭，你怎么……別、別啊，怎么又哭了啊?！痹缯f了，老石最怕女孩子流眼淚。這不，怕什么來什么。

　　緊急當口，也管不了那許多了，反正已經(jīng)有“名分”了。不是剛定的兄妹關系嗎？老石抄起長袖就往那張粉嫩的小臉上抹去。動作看上去忙亂不堪，卻又著實的溫柔無比?？磥恚€真的進入哥哥的角色了。

　　“你看你，好好的怎么又哭上了。這兒沒鏡子，不然非讓你自己看看。都什么模樣了，就快趕上小花貓了。”老石邊說心里邊感嘆：“袖子長也有這好處??！”老實說，這古裝的長衫穿在身上，怎么的都覺得不得勁，特別是肥大的袖口，非常的別扭?，F(xiàn)在，老石把它當手絹用，怎么說也能是算物盡其用了。

　　“哥哥，奴家只是心里高興。我又有哥哥了，還是真心疼愛我的哥哥?！毙⊙绢^說著說著，眼淚又下來了。

　　“嗯，還行。從奴婢變成奴家了，雖說還有點那什么的，不過已經(jīng)算不錯了。”石方心里一邊心里想著，一邊繼續(xù)教育工作：“你呀，還真是的，哥哥疼愛妹妹有什么大不了的。都跟今天似的，那以后莊子還不被你的眼淚給淹了啊?！闭f完，還輕輕的刮了一下姑娘的鼻尖。

　　“呵呵，哥哥說話可真有趣。”玉蘭終于破涕為笑。

　　“好了，好了，快帶哥哥去看馬吧?？刹辉S哭了啊，別再把馬給嚇著了?！笔酱蛉さ馈?

　　“呵呵呵呵……”銀鈴般的笑聲又響了起來。

　　看著姑娘在前方蹦蹦跳跳的開心樣子，石方不禁也童心大起。把長衫的下擺往腰帶里一掖，半側(cè)過身，作著騎馬的樣子，左手引韁，右手持鞭，嘴里還有模有樣的念叨：“得兒……駕……”一路追攆過去……

　　河邊干活的眾人遠遠的看到他們一路奔來，早已在岸邊一溜站好候著了。淺水之中，那些馬還在無憂無慮的悠然閑嬉著，“忽突突”的不時打著響鼻。

　　“見過莊主。”眾人躬身行禮。

　　“好、好，沒什么事，我只是來看看。你們忙你們的，繼續(xù)，繼續(xù)吧?！笔叫牟辉谘傻姆笱苤?，眼神卻早已瞄向了水里的群馬。

　　說起馬，現(xiàn)代社會曾有人說過：馬是對人類貢獻最大的動物之一，也是對主人最忠心的動物之一。撇開這些不談，馬還是世界上最具觀賞美感的動物。

　　對這些論調(diào)，石方是深有同感。雖說在現(xiàn)代社會里，馬的作用已經(jīng)沒以前那么大了，但當石方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到這種動物的時候，還是不由自主的深深喜歡上了它們。石方當兵那會，轄區(qū)里有一個軍屬種馬場。老石那是三天兩頭的往那跑啊！絞盡腦汁的和場里那些個叔叔大爺?shù)睦P系：小嘴叫的那個甜，馬屁拍的那個順，好歹總算得到了他們的認可。于是，我們老石也順理成章的，時不時的幫著喂喂食、遛遛馬什么的。每次，一騎在馬上，骨子里的那種男人獨有的熱血就止不住的往外冒。那種飛馳的速度、感覺，又怎是一個“爽”字可以概括。至于騎術嗎，自然是——掉不下來啦！

　　看著眾人不停的忙碌著，石方也在暗自觀察。只見眾人一副緊身打扮，褲管卷得高高的，手里的家伙更是五花八門，紛亂卻又有條不紊。

　　“莊里的馬，都在這了嗎？”石方隨口向身邊候立的一個老頭問道。

　　“回莊主，莊里共計一十四匹馬，除有一匹蹶傷了腿的，剩下的都在這了?！?

　　好么，還整了個十三出來。“那匹馬看起來不錯，有名字嗎？”石方指著一匹特別高大的馬問道。

　　老頭一楞：莊主怎么了？自己的坐騎怎么還問我?。康樕蠀s不敢有絲毫的不滿，老老實實的回答道：“那是莊主的‘半天云’?！?

　　老石一噎，趕忙補救：“啊，是啊。你們洗的真干凈，我都認不出來了。”

　　再定睛一看，那馬身體是土黃色的，胸口往脖子以上卻是褐色，還真有那么一點‘半天云’的意思。

　　玉蘭是最“清楚”石方現(xiàn)在的情況的，連忙上前：“是啊，莊主，你看，那不是小姐的‘玉花驄’嗎？那不是……”邊說邊指，不著痕跡的提醒著。

　　不過石方卻沒怎么在意，他還在想自己的馬呢。“半天云”，這個名字雖說不錯，但老石也不是怎么太喜歡。一琢磨：“老子是莊主??！不喜歡，改！”于是對老頭說：“打今兒起，‘半天云’就改名叫‘呼雷豹’吧?！?

　　老頭微微一呆，連忙答應了。

　　提起這個名字，老石確實有他的想法。小時侯《隋唐演義》聽多了，印象太深刻了！什么第幾第幾條好漢啦；又是什么什么兵刃啦，老石那是信口捻來。而“呼雷豹”就是里面最著名的一個動物角色。好家伙，兩軍陣前，面對來勢洶洶的瓦崗大軍，隋將尚師徒不慌不忙，拍拍胯下的“呼雷豹”，一拉它項上的三簇毛，一聲疼嘶響起。然后就是多少多少萬大軍的馬匹，管你什么上將小兵的，清一色的跨下坐騎全部“匹滾尿流”！那感覺，那個帥！那個酷！沒的說了！過癮吧？

　　不過那馬后來被程咬金這個缺心眼的給廢了，愣把它的“寶毛”給連根拔了。為此，老石還痛心疾首了好一陣子?，F(xiàn)在，一聽說自己有馬了，立刻毫不猶豫的把偶像的名字給它冠上了。至于像不像，老石打心里往外一翻白眼：老子說是，它就是！別人？別人怎么著？靠邊稍息去！

　　老石站在岸邊，看著自己的“愛馬”，真是越看越喜歡。一揮手道：“把‘呼雷豹’給我牽過來。”

　　立刻，還濕淋淋的馬被牽到了石方跟前。伸手接過韁繩，空著的那只也沒閑著，在馬頸上細細的拂揉著。老石現(xiàn)在的心情，簡直象只快樂的小鳥。先前的些許黑暗心理，早已被光明的大軍驅(qū)了個干干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