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青鋒伴我登青云（4）

　　回到虎丘山青冥教總壇的時候，天色正酣。我走到自己的住處，卻看到有人似乎在等我。

　　半舊不新的布衫，一絲不茍的冠髻，溫和卻淡漠的頎長身形。

　　侯君集。

　　“教主，屬下剛剛核帳完畢，興奮不已。教主的主意甚好，銅雀閣擴建兩個月，我們建在周圍的布莊首飾脂粉店，已經(jīng)是這姑蘇城甚至江南的名家了。我們青冥教，以后用不上火拼了，直接買斷幫派就行?！彼炖镎f著興奮，可是語氣淡淡的，笑容也淡淡的。

　　銅雀閣擴張大賺一筆的事，我并不驚訝。銅雀閣的花魁地位不比尋常風塵女子，她們是江南上流社會大佬們的掌中寶，雖為名媛貴婦們所不齒，可她們的穿衣打扮依舊是江南風尚，令千金小姐闊太太們趨之若鶩，唯恐學慢了被人取笑。因此，在銅雀閣邊開設店鋪，近水樓臺先得月，既是為銅雀閣花魁們定制衣裳首飾的地方，自然也是最早推出產(chǎn)品的店家，想不大賺一筆都難。

　　只是，剛才侯君集的那一番話，似乎另有深意。我卻懶得和他說那么多：“很好，等再過些日子穩(wěn)定些，再想辦法開設飯館和賭坊，食物用具要精致，裝潢要豪華?！?

　　侯君集溫和地笑了笑：“教主的主意總是錦囊妙計，教主今夜徹夜未歸，想必是談大買賣去了吧。教主為青冥教勞心勞力，也要注意身體?！?

　　我聽著，胡亂地點點頭，正要進屋，侯君集卻似有意似無意地感嘆道：“在這個亂世里，想要好好活著就得不停地往上爬，爬的高了別人便沒法踩你。真是好久沒見到教里的兄弟活的如今這般恣意快活了，能跟著教主，真是我們的福氣。”

　　我忽然停住。

　　許久，我才緩過神來，然后發(fā)現(xiàn)門框已被我不知不覺間抓出了五條指印。

　　“君集，”我未回頭，語氣不帶喜怒，“替我辦件事?！?

　　第二天我醒來時已是午后。

　　隱兒服侍著我穿衣梳發(fā)，我卻只愣愣地看著窗外遠處的濃煙爭先恐后地升上天際。

　　“今早千刀會姑蘇的分舵走水了，好大一場火呢，燒了很久，這也才剛剛撲滅?！彪[兒取過一條墨玉發(fā)帶，相當隆重的那種，仔細為我束上。

　　“睡得晚就是會誤事，還不快備馬，我得去趟千刀會。”我走到銅鏡前一邊略整衣冠一邊吩咐隱兒。

　　青冥教教主段錦鱗向來男裝示人，卻并不隱藏女子身份。銅鏡里的人，男子的裝束女子的容顏，英姿颯爽卻也極盡嫵媚。我看著鏡中的那個人，興奮，緊張，卻不知為何有一份悵然若失。

　　千刀會并沒有人員傷亡，也沒什么實質(zhì)損失，被燒掉的不過是舵主的書房，以及里面的一些文案。作為姑蘇城儼然的黑幫老大，我段錦鱗依然早早趕到千刀會，誠摯地慰問了相關人員并施與援手。結(jié)果出人意料的是，一場不痛不癢的走水之后，千刀會的分舵竟然撤出了江南，之后的四五天里，陸陸續(xù)續(xù)好幾家**的分舵也相繼離開。

　　離開的都是與李世民勾勾搭搭的幫派。

　　而這場火便是我對李世民的表態(tài)。我同意與你合作，那我的地盤上就不許你還備有后著。

　　選我，就只能有我。從此你我一根繩上的螞蚱，誰也別想扔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