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地圖一

　　早早過了交班時間，方立仁匆匆趕到山寨門口，他的位置上已經站了別人。他走上樓來到護衛(wèi)隊長休息的房間。敲了敲門，里面?zhèn)鱽響猩⒌穆曇?，“誰啊?！?

　　“是我，方立仁?！?

　　護衛(wèi)隊長從床上坐起來，打了個哈欠，走出來，嚴肅地說：“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耽誤，導致我們的一個兄弟從昨晚一直站崗到現在?！?

　　“是，我立刻就去換他?！狈搅⑷逝芟聵?，讓替他站崗的人回去。護衛(wèi)長站在樓上俯視著一切，搖了搖頭，如此愚笨的小子還是頭一次見，張小姐是出了名難纏的主，平時一向規(guī)矩的他會晚到，跟張小姐脫不了關系，所以他才經常教導下屬對待上級一定要靈活。

　　看著方立仁直挺挺地站在那檢查腰牌，那股認真的勁倒是別人身上少見的。護衛(wèi)長只希望這件事過去了就過去了，事與愿違，遠處張小姐的轎子尾隨其后。

　　方立仁還沒站到一刻鐘，張小姐氣沖沖地從轎子里徑直走到方立仁面前，伸出一只手。方立仁當她不存在，繼續(xù)檢查著腰牌，那位要過路的仆人不知是進是退。

　　這小子真是不想干了，護衛(wèi)長立刻下樓。

　　“給我！”張曉欣說。

　　方立仁嘆了口氣，回道“不在我這?！?

　　“你在井里沒撿上來嗎？”張曉欣問。

　　“沒找到。”方立仁將腰牌遞還給仆人。

　　“我沒跟你鬧著玩，那支簪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你快給我?！睆垥孕狼榧敝乱怀斗搅⑷室滦?，方立仁后退一步，說，“張小姐，請自重?！?

　　當頭一敲，護衛(wèi)長恨不得給方立仁換個腦袋。

　　“護衛(wèi)長，你這么做是不是太無禮了。”方立仁說。手摸著后腦，一陣疼。

　　護衛(wèi)長頓時目瞪口呆，到底是誰雇進來的這么個木頭。

　　“怎么回事？”護衛(wèi)長立即回頭，是副統(tǒng)領來視察了。

　　方立仁看向迎面走來的一隊人，打頭的是一位年輕小生，穿的是高等的護甲，身后跟著五六個普通護衛(wèi)。方立仁初來島上未滿半個月，第一次見他。

　　“見到副統(tǒng)領，還不快行禮。”護衛(wèi)長小聲地說。

　　方立仁低下頭，原來他就是傳說中的副統(tǒng)領，聽其他護衛(wèi)說這位副統(tǒng)領父親雖是正統(tǒng)領，卻是全靠自己的實力爬上的這個位子，他資質聰明，自小習武，熟讀兵書，二十出頭便得到邱老爺的信任，負責島上的安全，雖然他的父親才是護衛(wèi)的最高領導，但多半是在邱老爺的鞍前馬后，真正的大權還是掌握在他手里。

　　方立仁看著一雙黑色靴子逐步逼近，身邊所有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副統(tǒng)領從方立仁身邊走過，在張曉欣跟前停下，張曉欣嘟起的雙唇今天抹的是淡淡的粉紅，皓潔的眼里滿是晶瑩。

　　“發(fā)生什么事了?！备苯y(tǒng)領關切地問。

　　張曉欣搖搖頭，轉身坐進轎中，合上簾子，回往大院。

　　副統(tǒng)領待張小姐的轎子走遠后，掉過頭，說：“護衛(wèi)長，你好好跟我解釋下。”

　　護衛(wèi)長弓著腰，連聲應是，隨著副統(tǒng)領到一邊。方立仁繼續(xù)站著崗，過了一會，護衛(wèi)長便送走了副統(tǒng)領，喚來了方立仁。

　　“你現在可以不用在這呆了?！弊o衛(wèi)長說。

　　“什么意思？”方立仁不是很明白。

　　“就是你被調去最后一道防線了，那挺好的，直接住在那，中午晚上有人送飯過去，不用每天從院子里走大老遠的路到這里來，你現在回去收拾東西，搬到那去，以后有的是清閑?！弊o衛(wèi)長說。

　　方立仁在朝中歷來晉升的如火如荼，如今被降職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向護衛(wèi)長行完禮后就離去，護衛(wèi)長心中有些惋惜，這是副統(tǒng)領直接下達的命令沒辦法，仔細想想那地挺適合他的。

　　方立仁背著包袱出了邱家大院的后門，走上沿著后山的小路，路邊的溪流嘩嘩作響，邱家大部分的用水取決于此，后山后面的一片深林是邱家木材的供應地，于是這條路上算是熱鬧，入口的守衛(wèi)也松，不過這路越往下走越是陰涼，人煙也跟著稀少。

　　他來到后山的后方，一望無際的深林里，尚有幾個砍樹運木的雜工，往深林的里處走，漸漸聽不見斧頭撞擊樹木的聲音，至于溪流離他隔了幾重山的遠。腳下的路變得窄小到只能一個人通行。

　　方立仁知道是降職，當他仿佛翻越千山萬嶺看見深林末處佇立著一間簡略的小木屋時，恍然大悟，這第十七道防線完全是與世隔絕的地方。這是讓他一個人在這看守嗎，方立仁直接破門而入。

　　床上躺著的人露著白皙的背對著方立仁，烏黑的頭發(fā)散在背上，聽見開門聲，立即捂著被子遮住胸口，轉過頭來，問：“不是說過把飯放到門口就行了嗎？”

　　方立仁立刻呆了，如果這個人不說話，他還以為是女人。

　　這人睜著朦朧的眼，因為被吵醒有些惱怒地說：“怎么還不走。”

　　方立仁掃了一眼屋子，是有兩張床的，他將包袱扔在床上，說：“我是調來的護衛(wèi)，看守這的?！?

　　坐在床上的人揉了揉眼睛，說：“這樣啊，你幫我把地上的褲子遞給我。”

　　方立仁俯下身撿起地上的幾條褲子，發(fā)現這人居然是光著睡的，屋子臟亂的連個踩腳的地方都沒有。方立仁將褲子遞給他，轉過身去。

　　“有什么好避開的，又不讓你負責任。”床上的人說。

　　方立仁一直背對他站著，床上的人笑了笑，說：“還挺靦腆?？梢赞D過來了，我叫呂笙。你呢”

　　“我叫方立仁?！狈搅⑷兽D過身。

　　呂笙把頭發(fā)束起來，胸膛敞在外，方立仁確信了他是男人。呂笙說：“你應該是犯了錯才被調到這來的吧，以后我們好好相處吧，不過今天晚上可能要為難你了，你能不能找個別的地方呆一宿，我約了客人要來?！?

　　方立仁點點頭，出了屋子，拔出身上佩戴的劍，在林間舞起來，來扁舟島近半個月，該查的案子毫無進展，碰到的人競相出奇，遇到的事接連糟糕。

　　呂笙一邊穿著衣服一邊觀賞窗外的風景，如此迸發(fā)的劍法是要斬斷多少煩惱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