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看見不該看的

　　眼前的溫情，讓麥芽很感動(dòng)。

　　“芽子，你咋哭了？”田氏放下碗，緊張的瞅著她，又替她抹了眼淚。

　　她一提醒，麥芽才驚覺自己竟然流淚了，還真是換了副身體，連性格也變軟弱了。

　　她眨了下眼睛，露出舒心的笑：“娘，我是感動(dòng)的，看你跟哥哥都這么疼我，以后我再也不能尋死的，”神經(jīng)了才去尋死，活著有啥不好！

　　冬生一碗玉米糊糊喝了大半，聽到她二人的對話，他也吃不下去，直到這會(huì)聽見麥芽說不會(huì)尋死，他才難得的說出句完整的話，“妹，咱爹死的早，咱們?nèi)齻€(gè)相依為命，少了誰都不行，咱以后好好過下去，日子總會(huì)好的。”

　　麥芽點(diǎn)點(diǎn)頭，“嗯，哥說的對，咱們?nèi)齻€(gè)有手有腳，還怕日子過不好嗎？”

　　田氏一拍大腿，高興閨女終于想通了，“芽子，沖你這話，咱今天殺雞吃，娘要好好慶賀哩！”

　　麥芽扭頭瞅著院子里僅剩的一只老母雞，也不曉得它是不是聽明白了，咕咕的拍著膀子，逃命去也，“娘，就剩那么些一只母雞了，咱留著它抱窩吧，現(xiàn)在是春上，正好要孵小雞仔呢！”

　　田氏高興過了頭，一下子明白過來，“哎呀，真是的，娘倒是把這岔給忘了，不過，娘不打算喂雞哩，家里沒糧食，光喂菜，它也不長個(gè)啊，再說，家里剛孵了小鵝，想喂別的，咱也喂不起??！”

　　麥芽聽著田氏的話，等她說完了，再說：“娘，還是得喂小雞，喂多了，生蛋也多，不光能賣錢，也能改善咱家伙食嘛，沒糧食也不打緊，現(xiàn)在剛開春，我瞧著咱家屋前屋后，好多空地，不如咱種些玉米，夏天的時(shí)候能收好多玉米，再把他們磨碎了，喂雞也是一樣的好，反正眼下小雞還沒孵出來，咱先多種些容易生蟲的菜，到時(shí)候給小雞吃，不是頂好？”

　　冬生贊賞的看了妹妹一眼，生了場病，妹妹跟脫胎換骨似的，以前說話總是很小心，對著謝文遠(yuǎn)的時(shí)候，也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如今不光敢講話，這主意也是一個(gè)一個(gè)的出，叫他這個(gè)哥哥，都很崇拜哩。

　　“妹妹說的對，菜園就在咱家院子，反正咱家院子大，不如把那塊地都開了出來當(dāng)菜園子使，”他又對麥芽說，“開地這事，哥來就好了，你還有啥想法都講出來，哥都支持！”

　　田氏也很高興閨女如今能把精力都放在農(nóng)活上，再怎么樣，也比她整天盼著等著謝文遠(yuǎn)強(qiáng)，“對對，娘也能干活，以后地里的事，我跟你哥輪流著去，反正咱家就那么點(diǎn)旱地，再種也種不出啥哩！”

　　麥芽聽到這，忽然問道：“娘，咱家有多少地？”

　　田氏想到她失憶了，想著把家里的情況都跟她講一遍，“咱村地少，周圍都是山，咱家也只有兩畝漢地，如今正種著油菜，另外就只有這些菜園地了，原本是想留著給你哥蓋房娶媳婦用，現(xiàn)在咱家沒錢，你哥也還小，說親的事過兩年再講吧！”田氏抬眼瞧了眼自家閨女，把欠債的事跳了過去。

　　麥芽想想也是，如今他們家連吃飯都問題，更別提娶親了，再看看破敗不堪的土坯房，再過幾個(gè)月就要到夏天了，到時(shí)候來場暴風(fēng)雨啥的，真不知道哪天就倒了，她可不想睡在外面被蚊蟲吃干抹凈，眼下，修房子也大事?。?

　　冬生見妹妹盯著房子看，知道她的心思，說道：“芽子，你別擔(dān)心，等收了油菜，哥去山上砍些木料回來，把房子加固好，還能頂個(gè)三兩年?！?

　　麥芽心想，這是治標(biāo)不臺(tái)治本，管啥用哩，“我是這樣想的，咱喂那幾只鵝也賺不到啥錢，還不如把它賣了，換些小鴨仔回來，絕對比喂鵝強(qiáng)?！?

　　“這……這好不？”田氏當(dāng)然知道這個(gè)理，喂鵝是為了過年的時(shí)候，家里少買點(diǎn)年貨，頂多賣個(gè)一兩只，也頂不了啥錢，可這鵝畢竟是家里唯一值錢的牲口，家里連豬都沒有，要再?zèng)]了鵝，總覺得心里不踏實(shí)。

　　麥芽知道她的心思，也不勉強(qiáng)，“那咱先孵雞仔，等情況好了，再講其他的，不如咱在東院墻那邊開個(gè)門，在那邊圈塊草肥的地，以后好放雞，”雞不能總關(guān)著，田家的屋后是山，萬一丟了，很難找回來。

　　“那我明天就去砍些竹子回來，好做籬笆，至于開門，等我有空了，慢慢弄吧，”冬生覺得妹妹說的越發(fā)在理。

　　田氏看著麥芽的眼神帶著贊賞，“也是，日子也不是一天過的，咱慢慢來，不急的，”她真怕女兒生氣，可麥芽哪里不懂這個(gè)道理，眼下，她又回不去，再不改善好目前的生活，真是妄為她穿過來一趟。

　　吃完了飯，田氏刷碗，冬生又扛著鋤頭下地鋤草去了，順便到山上砍些竹子。

　　麥芽拎著衣裳籃子，對廚房里的田氏說了聲，便跨著籃子出門了。

　　田氏追了出來，“芽子，等會(huì)我給你把門栓上，娘去舅舅家換些下種的雞蛋，中午就回來了！”

　　“哦，知道啦，”麥芽遠(yuǎn)遠(yuǎn)的回她。家里沒有公雞，母雞下的那些蛋也不能孵小雞。

　　榆樹村有很多條小河，大的不過一里多寬，小的只能算涓涓細(xì)流，小的很。

　　田家屋前的小河，最淺的地方，只及麥芽的腳踝，她家住的離村子有些遠(yuǎn)，平日里，只有上山打獵的村民，偶爾會(huì)路過他們家。說清靜也行，說冷淡也不為過。這要是換做圖熱鬧的人，怕是一天都待不下去。

　　可麥芽喜歡，多清靜哪！屋子四周又有那么多地，也沒人跟他們搶，想種啥種啥，不用擔(dān)心鄰里糾紛啥的。

　　沿著泥巴小路，她晃悠著籃子，走到小河邊，找了塊干凈的地方放下籃子，倒出衣服。

　　腳下的水清澈見底，偶爾還沒瞧見水里游著的小魚蝌蚪啥的。

　　小河的對面，是一片開闊的河灘，一眼望去，堆滿了數(shù)不清的鵝卵石。

　　早晨陽光暖暖的，柔柔的，照在這些石頭上，鼻間嗅到的，是隨風(fēng)吹過的青草香，耳邊流瀉的是嘩嘩而動(dòng)的水聲。這種愜意悠閑的滋味，在城里哪能享受得到，其實(shí)如果能不為肚子煩惱，這鄉(xiāng)村生活應(yīng)該也是不錯(cu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