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武舉大會

　　十日很快過去，武舉大會如期而至。

　　校場上人聲鼎沸，火紅的旗幟被舞旗手揮舞的“呼呼”直響。校場北邊是皇帝的御座，寓意著坐北朝南。明英宗朱祁鎮(zhèn)此時已坐在御座之上，在他旁邊畢恭畢敬地站著的正是老太監(jiān)王振。校場西邊是一大片兵器架，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兵器。許多參賽者正站在那邊切磋練習。校場東邊是朝廷百官的座位，官員的排座是十分講究的。正前方第一排坐的是明朝三公，太師，太傅，太保，隸屬正一品。然后是三孤，少師，少傅，少保，隸屬從一品。按照從左至右的順序坐定。然后第二排坐的是六部尚書，按照吏戶禮兵刑工的順序坐。第三排則是左右督御史，隸屬正二品，接著是正三品左右副督御史，正四品僉督御史。隨后就是左右侍郎，郎中，主事。最后就是吏戶禮兵刑工六科，分別有都給事中正七品，左右給事中與給事中從一品。在二三排中間還有太醫(yī)院官員，詹事府官員，翰林院官員等，暫不細表。比賽前，參賽選手必須簽下生死狀，以免有所傷亡后追討責任。

　　在皇上兩邊，分別是南鎮(zhèn)撫司指揮使林洛瀟和北鎮(zhèn)撫司唐見橋率領的大隊錦衣衛(wèi)。眼看各部已經(jīng)準備就緒，祁鎮(zhèn)迫不及待地問王振：“該開始了吧？”王振趕忙回道：“差不多了，奴才這就讓他們開始?！闭f著，王振向身后的小太監(jiān)微微示意，小太監(jiān)立即會意，轉(zhuǎn)身喊道：“比武開始！”

　　全場頓時肅靜，裁判官立即走上擂臺，拿出記錄本，朱筆一揮，大聲喊道：“第一場是由兵部尚書趙大人舉薦的熊超對禮部侍郎黃大人舉薦的游書恒?！?

　　話音剛落，手舉兩個青銅大錘的熊超和佩戴寶劍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的游書恒已走到了擂臺。兩個人各站在一邊，互相打過招呼，就開始打了起來。

　　“小弟不才，請教了！”游書恒身形輕盈，點地而起，銀蛇一般的長劍帶著凌冽的寒風向熊超的額頭刺去。

　　“鐺”的一聲，熊超毫不費力地舉起一個錘子擋住呼嘯而來的劍，出聲嚷道：“我是個粗人，那些個劍舞起來倒是不錯，使起來嘛，可就比不上我這大錘了！”雙手一掄，巨大的陰影籠罩在游書恒的上方，游書恒被他一罵，心緒煩燥，忽又見大錘砸來連忙運氣提劍阻擋。

　　劍上的光澤漸漸被大錘的銅銹弄得暗淡起來，一些金色的火花被摩擦而起。游書恒大汗已出，手上的青筋突出明顯，又看一看逼得他節(jié)節(jié)敗退的熊超，皮膚黝黑卻不見濕意，臉上也瞧不出緊迫之感。游書恒越發(fā)地緊張，臉色越變越難看。另一邊熊超卻越戰(zhàn)越勇，趁游書恒踉蹌之際，舉起大錘迅速躍起，未等游書恒反應過來，熊超的大錘已到，只聽“砰”的一聲，青銅大錘硬生生地打在了游書恒的心口上。游書恒怦然倒地，鮮血順著嘴角流出，當場死亡。

　　坐在御座上的祁鎮(zhèn)看的興奮不已，不停地拍手叫好。游書恒的尸首很快被抬了下去，熊超十分得意地走下了臺。坐在臺下的兵部尚書趙定一喜形于色，興高采烈地應承著周圍人的奉承。

　　裁判官迅速地走上了擂臺，再次大聲喊道：“第二場是由秦太傅之子秦慕歡對戶部尚書李大人舉薦的王飛鵬?！?

　　此時秦慕歡已舉著扇子微笑著站在了擂臺上，在他的對面是赤手空拳的王飛鵬?！霸缏勄毓游渌嚦?，今天就讓飛鵬以一雙鐵拳來請教一下。”王飛鵬冷笑著說道。

　　秦慕歡微微一笑，將手中玉扇折起，插在腰間，“那么，慕歡就用雙手來接閣下的鐵拳?！?

　　王飛鵬哈哈大笑，“秦公子也太瞧不起王某了。”說話間，拳頭已夾雜著風聲向秦慕歡打去。秦慕歡抬起手來看似輕松地隔開了王飛鵬的拳頭，實際上王飛鵬拳頭的勁度也著實讓秦慕歡吃了一驚。王飛鵬的拳越打越快，秦慕歡以一手八卦游離掌不斷地拆著王飛鵬的拳招。兩人斗得不分伯仲，臺下眾人早已看得如癡如醉。大約過了一刻鐘，王飛鵬的拳勢逐漸削弱，秦慕歡用雙手壓下王飛鵬的拳頭，然后以疾速向王飛鵬的胸口連打三掌，最后凌空一腳，把王飛鵬狠狠地踢下了擂臺·。王飛鵬從地上爬起，又羞又惱，拂袖而去。

　　緊接著連續(xù)三場都各有千秋，祁鎮(zhèn)看的興致勃勃，不斷地向王振問長問短。秦慕歡打了一場，便站到曾自楓身旁，與他一起冷眼旁觀。

　　裁判官再次走上擂臺，“第六場，由吏部尚書鄭大人舉薦的郭樹聲對華太師舉薦的葉君笑。”

　　郭樹聲早已站在臺上準備，此時臺下緩緩走來一名身著琉璃白衫的男子，俊俏非凡，當他走上臺后。臺下林洛瀟，秦慕歡和曾自楓三人同時一驚。

　　林洛瀟緊緊地按著佩刀，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他恨不得立刻就帶著人馬沖上臺去將這個幾次三番羞辱他的刺客拿下。偏巧王振這時候咳了幾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林洛瀟想起王振的吩咐，緊咬嘴唇，動也不動地待在了原地。而曾自楓更是恍若驚鴻，這個眼神，這個樣子，這個神態(tài)，分明就是她。葉若桐，為什么你會再次出現(xiàn)？為什么你會出現(xiàn)在這里？曾自楓滿臉呆滯，心和神早已被臺上的葉君笑給帶走了。三人之中唯有秦慕歡保持鎮(zhèn)定，依舊是淡淡地微笑，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而其他人，皆被葉君笑的俊俏給迷到，連祁鎮(zhèn)都眼前一亮，忍不住贊道：“好俊的‘男子’?！?

　　臺上，葉若桐面無表情，似乎臺下一切都與她無關。郭樹聲手拿金背大環(huán)刀，目光似鷹一般犀利地盯著面前的對手。一陣秋風拂來，郭樹聲呼嘯而起，手舉大刀朝若桐迎面劈來，若桐側(cè)身一閃，郭樹聲刀如奔雷，迅猛而出，大環(huán)刀被他揮舞的連連作響。若桐身若秋燕，輕而易舉地接連躲過郭樹聲的攻勢。趁郭樹聲轉(zhuǎn)身的空隙，幾枚金錢鏢隨手打出，郭樹聲揚起大刀將幾枚金錢鏢一一打落。若桐趁此機會，欺身向前，一掌向郭樹聲打去，郭樹聲連忙用刀擋住若桐的掌勢，若桐順勢將手移開，用掌心輕觸郭樹聲的右臂，然后游身退后。郭樹聲只覺右臂一陣刺痛，怒上心頭，“你居然玩陰的？”正欲揮刀上前，忽覺眼前一陣朦朧，渾身都在晃動，“當啷”一聲，手中的大刀伴隨著清脆的聲音掉在了地上，胸口頓時發(fā)悶，一口鮮血從口中涌了出來。郭樹聲怒睜雙目，狠狠地瞪著依舊面無表情的若桐，“咚”的一聲栽倒在地。

　　若桐淡淡地掃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郭樹聲，冷冷地走下了臺。

　　臺下眾人都目瞪口呆，祁鎮(zhèn)也悄聲問王振，“可以用暗器嗎？”

　　王振立即湊向祁鎮(zhèn)，點頭哈腰地說道：“比武并沒有明文規(guī)定不能使用暗器，況且只要能辦事，管‘他’是用什么方法呢！”

　　祁鎮(zhèn)聽了，微微點頭，繼續(xù)看向擂臺。

　　此時已是今日的最后一組，正是曾自楓上臺。曾自楓早已被若桐的出現(xiàn)攪得心亂如麻，眼看若桐用陰招贏得比賽，更是呆若木雞。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她會參加比賽？為什么她會用如此狠毒的方法贏得比賽？腦海中盡是若桐淡漠的眼神，她對人命一向都這么不在乎的嗎？曾自楓在秦慕歡的催促下跌跌撞撞地走上了擂臺，腦子一片混亂。面對對手的挑釁，更是充耳不聞。眼前的人被他激怒了，拿起武器就向他沖來。

　　曾自楓依舊傻傻呆呆的，木木地躲過了一招，一個回轉(zhuǎn)忽然看見了若桐的眼神。原來她還站在臺下，原來她還沒有離開。曾自楓仿佛找到了動力，拼了命的向?qū)κ执蛉?。他的對手何時也真倒了霉，先是被曾自楓直接忽略，現(xiàn)在又莫名其妙地成了曾自楓拼命的對象，三下五除二就被曾自楓打下了臺。

　　曾自楓打贏了比賽后，二話不說就急匆匆地沖下了臺，一心想找若桐問清楚。誰知待他奔到臺下，哪里還有若桐的身影。曾自楓呆呆地看著剛才若桐所站的位子，眼神越發(fā)地空洞。秦慕歡走到他身邊，滿臉疑問地看著曾自楓，“自楓？你怎么了？”

　　曾自楓沒有回應，自顧自地走開了。秦慕歡越發(fā)地莫名其妙，只好默默地跟著曾自楓離開。

　　再說看得十分盡興的祁鎮(zhèn)，此時也有些倦了，便吩咐王振處理善后，慢悠悠地回了皇宮。

　　而臺下的文武百官，也都慢慢各自散了。

　　“來來來，君笑，老夫已叫人備好酒席，酒足飯飽之后，二位再去臥房休息?！比A正清滿臉的熱情。

　　“有勞太師了。”面對滿臉興奮的華正清，若桐不得不一臉正經(jīng)地扮演好葉君笑的角色，眼神卻無奈地望向跟在她身后的綰兒。

　　綰兒微微一笑，反倒認認真真地扮起丫鬟來，“公子請坐?！?

　　若桐越發(fā)地無奈，只好順著綰兒的手勢坐在了華太師身旁。

　　“華平，快去請兩位小姐來。”看見若桐就坐，華正清立即起吩咐身邊的僮兒來。

　　“不用了，爹。”原來太師一回府，就有好事的丫鬟立即通風報信，所以詩吟和若妍才會在開飯前主動趕來。

　　兩位小姐踏入飯廳后，眾人皆覺眼前一亮，唯有若桐臉色變淡，把頭微微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