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0 借題發(fā)揮

　　“孫女想著，許是府里的日子不太好過。所以……”端木紜精致的下巴微揚(yáng)，繼續(xù)說道：“祖母，您不如把母親的嫁妝給了孫女，以后孫女和妹妹也就不用再花府里的錢了?！?

　　兩人的目光相撞，賀氏從她的雙眸中看出了一抹毫不退縮的倔強(qiáng)。

　　“老二媳婦，”賀氏轉(zhuǎn)頭訓(xùn)斥道，“你這家是怎么當(dāng)?shù)模　?

　　小賀氏心里“咯噔”一聲，在方才食盒打開的那一剎那，她就猜到，端木紜這小賤丫頭是為了這事兒在借題發(fā)揮呢。

　　小賀氏連忙起身，強(qiáng)作笑容地說道：“母親，想必是廚房大意，弄錯了?！闭f著，她又看向端木紜道，“紜兒，二嬸母在這里給你賠不是了，往后有什么事你大可以與二嬸母說，別氣著你們祖母了?！?

　　“祖母，”端木紜平靜地說道，“二嬸母管著端木家的中饋也實在辛苦，孫女哪敢讓二嬸母賠不是。等孫女拿回了母親的嫁妝，就帶著妹妹在湛清院里，過自己的小日子，也免得總氣著您?！?

　　端木緋牽著端木紜的手，在一旁附合著點(diǎn)點(diǎn)頭，嘴角高高地翹了起來。

　　她的姐姐是聰明的，竟然想出了用嫁妝來制肘的法子！

　　與端木緋輕松愉悅相比，小賀氏的臉色又黑了幾分，指甲差點(diǎn)把掌心都戳破了。

　　“紜……”

　　小賀氏皮笑肉不笑地正要再說什么，就聽到外面丫鬟恭敬地說道：“老太爺！”

　　緊接著，門簾掀了起來，是端木憲回來了。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看端木紜和端木緋姐妹，隨后目光落到了八仙桌上的那個食盒。

　　看著食盒里的菜色，再加上端木紜和端木緋兩姐妹還在這里，以端木憲官場浸潤了這么多年的眼力，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當(dāng)然知道賀氏不喜這對姐妹。端木紜姐妹倆怎么說也是端木家的血脈，過得連奴婢都不如，這若是傳揚(yáng)出去，會讓人怎么來議論他這個戶部尚書，說是他們端木家連一雙孤女都養(yǎng)活不起嗎？

　　最后，折辱的還不是他和端木家的名聲！

　　“祖父。”

　　端木紜和端木緋向她屈膝福了福，眼見端木紜要開口，賀氏趕緊道：“老太爺，您先坐下歇歇。”

　　賀氏的心里只覺得這小賀氏真是個眼皮子淺的！

　　賀氏故作輕描淡寫地說道：“老太爺，廚房的管事嬤嬤出了些差錯，把給兩個姐兒的份例弄錯了。”說著她又看向了小賀氏，聲音冷了幾分，“老二媳婦。廚房的管事既然有錯在先，當(dāng)然要罰。有賞有罰，才是立家之本?！?

　　小賀氏聽出了賀氏話里的意思，更不敢在端木憲面前造次，訕訕地應(yīng)了一聲，“是。那兒媳就罰劉嬤嬤三個月的月錢?！闭f著，她又看向了端木紜，陰陽怪氣道，“紜兒這總該滿意了吧?！?

　　端木緋天真無邪地說道，“姐姐，原來咱們府里，下人欺負(fù)了主子，只需要罰三個月的月錢就夠了啊?！?

　　端木紜一唱一搭地說道：“是二嬸母心善。”

　　小賀氏心里暗恨，口中則忙道：“紜姐兒，劉嬤嬤當(dāng)差一向穩(wěn)當(dāng)，這偶爾才出了岔子，若是罰得太重，難免落人口舌?！?

　　“原來如此?！倍四炯孅c(diǎn)了點(diǎn)頭，小賀氏見狀正要再往下說，只見她柳眉一挑，說道，“劉嬤嬤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差，一向穩(wěn)當(dāng)，自然不會輕易出錯。除非……是有人在背地里指使?！?

　　小賀氏只覺得端木憲銳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而緊接著，就是端木緋嬌俏可愛的聲音，“祖父，爹爹常說，您最是英明睿智了，您可知這是為什么呢？”

　　“等等！”小賀氏的心里狂跳，忙道，“只是罰三個月的月錢也確實太輕了些，這樣吧，就卸了劉嬤嬤的差事，再罰二十下板子，貶為粗使婆子?！?

　　端木紜微微一笑，不咸不淡地說道：“多謝二嬸母為我們姐妹做主。我一會兒讓人瞧著去?！?

　　“這是當(dāng)然的?！?

　　小賀氏假笑著，心是一抽一抽的痛。

　　劉嬤嬤是聽自己的命行事的，現(xiàn)在卻要自己親手來罰她，日后，自己在這闔府的下人面前，哪里還有威信！

　　眼看事情總算是暫時了了，游嬤嬤趕忙出聲道：“老太爺，太夫人，晚膳已經(jīng)擺好了，還請老太爺和太夫人移步用膳。”

　　端木憲深深地看了小賀氏一眼，向著賀氏道：“若是老二媳婦管不好這個家，就別讓她再管了?！?

　　賀氏婆媳都是臉色一僵，端木憲這句話一出已是極大不滿了。

　　端木憲沒有讓賀氏太過沒臉，撣了撣衣袍站起身來，說道：“紜兒，緋兒，天色不早了，你們姐妹就留下隨我還有你們祖母一起用膳吧?！?

　　“多謝祖父祖母！”

　　兩姐妹從善如流地應(yīng)下，對著端木憲和賀氏福了福身。

　　一時間，祖孫幾人看來其樂融融，唯有賀氏是皮笑肉不笑，小賀氏更是心不在焉，布菜錯了好幾次，最后，賀氏只能讓她坐下一起用。

　　用了晚膳后，夜幕已經(jīng)完全降了下來。

　　小賀氏趕緊先告了退，端木憲又留端木緋說了一會兒話，話題多是圍繞著端木緋最近在看的算題。

　　本來只是想隨口考校幾句，沒想到卻有些驚喜的發(fā)現(xiàn)，這個孫女在算學(xué)上竟有驚人的天賦！

　　兩人一問一答，不知不覺就聊得晚了。

　　賀氏知道，端木憲這是對端木緋上了心。

　　賀氏忍了又忍，直到兩個小姑娘離開的時候，端木紜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又說了一句，“祖母，我母親嫁妝的事，還請您別忘了?！?

　　賀氏臉色一僵，端木紜屈了屈膝，帶著妹妹揚(yáng)長而去。

　　端木憲皺了皺眉，問道：“阿敏，李氏的嫁妝是怎么回事？”

　　賀氏捏緊了手里的佛珠，若無其事地說道：“紜兒年紀(jì)大了，想要學(xué)著管些事……”說完，她飛快地打斷了這個話題，“老太爺，您對她們倆如此關(guān)照，可是覺得對阿朗心中有愧？

　　賀氏自認(rèn)語氣平和，可是一提到端木朗，話語中就難免透出一絲尖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