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各方思量

　　楊若兮一走，以柳姨太太為首的姨娘隊伍也都借口告辭了出來，正好大太太想要和穆清風(fēng)詳細(xì)商量關(guān)于段皓庭的事情，破天荒免去姨娘們午膳服侍的工作。

　　人剛剛邁出牡丹苑的二門，大太太就忍不住啐道：

　　“一群不是好歹的大小娼婦，老娘遲早讓你們?nèi)紳L蛋，看著就惹人心煩?！?

　　一副市井潑婦的模樣哪里有半分官眷的高雅。吳采蓮明媚的眼里飛快閃過一絲不屑，但更快的，她臉上布滿了愁容，挺著根本不太顯的肚子上前了兩步，“太太別生氣，您一生氣卑妾就感同身受，孩子也跟著不開心。”

　　“哎喲喲，可不是，光顧著和那些人生氣去了，都忘記采蓮懷著身孕，哪能為這些個事情煩心。”說完還特意瞪了穆清風(fēng)一眼，“清風(fēng)也是，我不是都說了要抬采蓮做你正經(jīng)的二奶奶，你怎么盡拆我的臺？還承認(rèn)那個喪門星是二奶奶！”

　　“母親，她不過是占著個名頭而已，你和她計較那么多干什么？您看采蓮就知道我的難處，從來不曾說過半句?！蹦虑屣L(fēng)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也不想去勸母親注意她的形象，反正只要有外人在，她還算兜得住。

　　吳采蓮心驚的偷瞄了一眼大太太：我的二爺咧，這天下的母親可不準(zhǔn)有女人比她更得兒子歡心的！

　　果然瞅見大太太沉下臉，為了不吃掛落，吳采蓮早已經(jīng)練就了一身絕好的奉承功夫，當(dāng)下盈盈一笑道：“都是太太教導(dǎo)好，凡是以二爺著想?！?

　　穆清風(fēng)才沒看懂自家母親和愛妾之間的互動貓膩，他的心思可不在這內(nèi)宅之中，順著吳采蓮的話接了過去：“采蓮是不是在岳父那里聽到了什么？”也沒等吳采蓮搭話，他又自問自答道：

　　“不會啊，這幾年你和岳父家走動也不是那么勤快，消息怎么會比父親還快？”

　　吳采蓮的父親早已不是那個四處送庶女拉關(guān)系的六品小官了，吳大虎軍伍出身，照理說沒后臺的武官這個品級算是到頭了，也難怪他四處走動打點。合該人家運氣使然，吳采蓮有個同樣庶出的姐姐當(dāng)時送到了伯爵府中為妾，這位吳氏也是一舉得男、手段不凡，竟然讓爵爺找關(guān)系讓吳大虎調(diào)任了京城禁軍千總，好巧不巧的，竟然在一次救駕中露了臉，頓時連升三級，升任從四品輕騎都尉，如今風(fēng)光正健。

　　“什么消息?。俊贝筇唤闷娴膯柕?，“還有什么消息難道比你表哥來株洲還要重要?！?

　　穆清風(fēng)環(huán)視了大堂一眼，留在屋中的只有貼身服侍大太太的金絲、銀絲，吳采蓮身邊的梅香、蘭香，另外就是自己身邊的追云和逐月，都是些穩(wěn)妥的，便也不再隱瞞，“這倒真的是個好消息！下個月，說不定不只是兒子會進京參加三年一度的會試，咱們?nèi)叶加锌赡芨赣H回京?！?

　　“這……這是為什么？”大太太激動的站起了身體，由于身體過胖，喘得厲害，嚇得金絲銀絲趕緊撲過來抹胸口的抹胸口，遞茶水的遞茶水。

　　穆清風(fēng)嚇了一跳再不敢賣關(guān)子，忙不迭說道：“母親別慌，是京城里下了讓父親回京述職的公函，時間在春闈之后，但父親這邊可以提前入京。這些都是二叔捎來的消息，公函還在路上呢，萬不能隨便嚷嚷。更不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出任何的差池。”

　　想了想，穆清風(fēng)安慰的看了一眼吳采蓮，道：“你們道我今日為何對那女人如此客氣？抬采蓮分位的事情府里暫時不必再提，等這陣風(fēng)聲過后再說。哎，那女人也真是的，原本我還想著依著她那性子，留她在株洲……”

　　話還沒完，大太太猛地一拍手：“清風(fēng)??！你和我想到一路去了，我不就打算在外面鄉(xiāng)下買個莊子尋個由頭送她老死去嗎？這下更好，咱們回京城去了，留著兩房厲害的家人守著她。哼哼，這個害人精，早該這么收拾了！”

　　“萬萬不可！”穆清風(fēng)出了一身冷汗，幸好他提了出來，不然到時還真是麻煩事！“先不說那女人似乎改了性子不一定由我們拿捏，單說這次回京后父親是要向吏部述職的。如今吏部尚書李大人可是楊老太爺?shù)拈T生，和楊家的關(guān)系不錯，萬一回京后李夫人要見那女人怎么辦？若是被抓到了把柄，那些沒事找事的御史還不參上一本，父親的前途可就堪憂啦！”

　　這些話其實穆清風(fēng)也是剛剛被穆元陽提著耳朵細(xì)細(xì)教訓(xùn)的，不然他哪里想得到如此深遠。

　　提到大老爺?shù)那巴?，任大太太再無禮也只有歇菜，愣了愣，隨即臉上漾起真心的笑容，擺擺手：“清風(fēng)說得對，不過是一個名頭而已，拿給誰掛著不是掛，對了皓庭這次是陪著貴人來的株洲，他住咱們府上，那另外兩位呢？”大太太這么快就妥協(xié)固然有穆清風(fēng)那一說的原因，但更多的還是她的小心思。

　　如今穆元陽回京述職，有段家的財力和穆家老二穆元峰的幫忙，少不得要向上面升升，說不定能官復(fù)原職也未可知；再則穆清風(fēng)的學(xué)問那是株洲學(xué)院頂頂有名的，誰知道這次去會不會一舉奪魁被賜個狀元、探花什么的？這樣一來，吳采蓮這個從四品武官家的庶女可就不一定配得上穆清風(fēng)了。

　　穆清風(fēng)自然不知道自家母親打的好算盤，正好她也問到了正事上面，微笑道：

　　“這還真的要好好安排下，表哥說袁公子此行只是私事，袁公子不愿大張旗鼓，會以表哥朋友的身份住進咱們府中?！?

　　母子二人就在吳采蓮略顯陰郁的神情中就著即將到來的客人熱烈討論了起來。

　　于此同時，轉(zhuǎn)過那九曲回廊、穿過湖上棧道往竹園行去的楊若兮心里也打起了小九九。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這一次成功把奶娘留住了，那下次呢？難道每次都要被逼得不知所措？說來說去，一是身邊人太少，二是府里沒個靠山；以前的楊若兮太傻就算了，她可要好好考慮考慮。

　　拉攏人心、尋找靠山不是那么容易的，一路想到了房間里總算讓她想起了一件事情：三年前她進門的事情好像是老太太一力促成的，當(dāng)時接到圣旨要被貶到株洲，老太太好像還找她去安慰了一番，可惜當(dāng)時的楊若兮只顧著傷心絕望，根本沒理會老太太。府里老太太最重“規(guī)矩”二字，不然就不會放棄跟著留京任禮部侍郎，而跟著被貶的大老爺來株洲了；這個倒是可以考慮拉到背后來靠靠。

　　還有一個人也可以考慮結(jié)盟，那就是柳姨太太！看她似乎和吳氏和大太太很不對付，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自然可以向著她極力靠攏。

　　但，說得倒是輕巧，難道平白無故的就能討得人家歡心？身邊連個傳話的多余丫頭都沒有，還籠絡(luò)個屁?。?

　　順和流通的是銅錢、銀兩和銀票，刺史府這樣的人家銅錢只能打發(fā)粗使丫鬟婆子，要是有等級的丫鬟和有臉面的婆子、媽媽還非得靠銀子！說起銀子她珠寶空間里倒是有一柜子白銀首飾，但現(xiàn)代的白銀首飾普遍精致小巧，再說了，純度那么高的白銀就拿來打發(fā)下人豈不是浪費？單單只是賞首飾，那些又太過精美，哪里是現(xiàn)在這個時代能出現(xiàn)的東西？要是真的拿著這個來賞人，還不立刻被別人抓著逼問來源，狠毒點的絕對想要殺人越貨。

　　不成，看來必須得一次性多換點銀錢在手，明哲保身的道理她還是懂得滴！趁著午睡時間，她再次一個人悄悄進了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