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張?zhí)╉榿碓L

　　午后的方家莊很安靜，只有微風(fēng)拂過大地的聲音。

　　方醒坐在書房里，以手托腮在打盹。

　　正夢到自己拳打倭寇，腳踢蒙古時(sh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這個(gè)好夢。

　　“少爺，少爺，有個(gè)叫做張?zhí)╉樀娜税菰L你。”

　　被打斷了美夢的方醒很不爽，只是抬抬手說道：“請進(jìn)來。”

　　哪怕酒精還在大腦里起作用，可方醒依然強(qiáng)撐著精神，用手搓搓臉，擺出一副閑云野鶴的模樣來。

　　“哈哈哈！德華兄，小弟有禮了?！?

　　方醒的手還捂在臉上，聽到這聲音有些熟悉，就從指縫中看了一眼。

　　一身錦袍的年輕人看著精神奕奕，頭上戴著做工精巧的幞頭，正把折扇合在手中，抱拳行禮。

　　“你是……”

　　方醒的臉上被搓的發(fā)紅，他覺得這個(gè)年輕人有些眼熟。

　　年輕人笑道：“小弟張?zhí)╉槪皫兹蘸偷氯A兄在莊子邊上一席談話，驚為天人啊！所以今日小弟冒昧前來拜會，失禮了?！?

　　這人雖然笑意盈盈的，可身上卻帶著凜然不可侵犯的氣息，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

　　方醒一拍腦門子，哦了一聲道：“我想起來了，隔壁的莊子就是你家的吧？”

　　這是方醒在打混，想把那天自己駁斥幾位文人的事情給混掉。

　　那言論雖然很出氣，可在如今大部分人反對遷都的前提下，傳出去是要得罪人的。

　　雙方寒暄坐下，小白奉上香茶后，張?zhí)╉槾蛄苛艘幌聲?，就說道：“德華兄，那****看你說的不大痛快，所以今日過來，還是想請教一下關(guān)于我朝遷都的事，還請兄不吝賜教。”

　　這話很客氣，可卻帶著些不容拒絕的味道。

　　好大的氣勢！

　　方醒瞬間就把這人的身份猜了一下，最后覺得應(yīng)該是某位官員，而且是和遷都這事有牽連的官員的兒子。

　　方醒想拒絕，可又想到那位永樂大帝的執(zhí)政時(shí)間還很長，最后只得假裝嘆道：“腐儒誤國?。　?

　　張?zhí)╉樅β犞?

　　這種姿態(tài)很高大上，讓出身平常的方醒有些羨慕。

　　方醒用手蘸著茶水，在桌子上畫了一個(gè)圈，大致和大明的國土范圍差不多。然后又畫了一條線，最后又把金陵點(diǎn)了出來，揚(yáng)首看著張?zhí)╉槨?

　　張?zhí)╉槹櫭加谜凵惹么蛑中?，良久才說道：“德華兄的意思是……遠(yuǎn)？”

　　“正解！”

　　方醒又把北平的位置點(diǎn)出來，說道：“如若我朝不遷都，那我敢擔(dān)保，不出五十年，九邊必然糜爛?！?

　　方醒的神情中帶著憂國憂民，一臉為了我大明愿意赴湯蹈火的堅(jiān)定，可他的心中確實(shí)也是很贊同遷都。

　　如果不遷都的話，說不得自己還沒死，草原上的那些蠻族就會殺到北平來，到時(shí)候他能躲到哪去？

　　張?zhí)╉樣谜凵戎钢鹆甑奈恢茫行┮苫蟮恼f道：“德華兄，我朝如果不遷都的話，就算是北方示警，可京城也可以從容的調(diào)集大軍支援??！”

　　從金陵，也就是南方調(diào)集大軍支援，這個(gè)論調(diào)在目前也是很有市場的。

　　方醒看到辛老七在門口晃了晃，一臉的警惕，就笑道：“那只是一廂情愿罷了！”

　　畢竟是還年輕，張?zhí)╉樀哪樕嫌行┱痼@，有些急促的問道：“德華兄，這話何解？”

　　方醒有些尿急，所以也不管不顧的說道：“從金陵到北平，一路幾千里地，等援軍到的時(shí)候，北方早就糜爛了?！?

　　“那個(gè)泰順，我先去更衣，稍待??！”

　　等方醒暢快淋漓的完事后，就發(fā)現(xiàn)辛老七正守在茅房的外面，警惕的看著大門那邊。

　　“少爺，那個(gè)張?zhí)╉槑Я藘蓚€(gè)隨從，有點(diǎn)意思。”

　　辛老七一手扶著唐刀，一邊給方醒說著自己的發(fā)現(xiàn)。

　　有點(diǎn)意思？

　　那就是高手嘍！

　　方醒從荷包中摸出顆薄荷糖，嘴里塞一顆，扔給辛老七兩顆。

　　“晚點(diǎn)給大妞吃。”

　　搖搖晃晃的進(jìn)了書房，方醒看到張?zhí)╉樳€在‘地圖’上寫畫。聽到腳步聲后，他把桌子上的水跡弄亂，轉(zhuǎn)臉說道：“德華兄，從剛才你的分析中，小弟覺得你對大明的九邊并不看好，對嗎？”

　　方醒沒有科舉的壓力，所以很輕松的說道：“九邊出事是遲早的，最后葬送我大明的也必然是九邊。”

　　蹭的一下，張?zhí)╉樉蜐M臉怒色的站起來，那眼睛瞇著，淡淡的道：“德華兄，還請明示?！?

　　方醒打了個(gè)酒嗝，一股茅臺酒的香氣就飄了出來，然后才悠然說道：“所謂九邊，不過是看門之犬，如果我大明的軍制不與時(shí)俱進(jìn)的話，早晚和蒙古人一個(gè)德行，這不是以人的意志為轉(zhuǎn)移的?！?

　　用手扇扇嘴邊，方醒看到張?zhí)╉樢廊皇菓嵟袔е妓?，就說道：“你還年輕，回去多讀讀史書，看看那些王朝是怎么從興盛轉(zhuǎn)為衰敗的?！?

　　“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

　　方大善人悲天憫人的說道。

　　目前的大明兵鋒鼎盛，打的草原蠻子屁滾尿流，可用不了一百年，甚至用不了五十年，那位寵幸王振的明英宗就會在土木堡葬送了大明最后的士氣。從此后，大明的兵鋒就再也沒有大規(guī)模的進(jìn)入過草原。

　　張?zhí)╉樐樕系呐苌衿娴南Я?，他重新坐下來，言笑晏晏的仿佛剛才是另一個(gè)人。

　　“德華兄，那你看我大明的軍制可是有什么弊端?！?

　　這個(gè)題目太大，而且方醒也不敢亂說，怕被那位永樂大帝給砍了腦袋，所以他就敷衍道：“華夏史冊中，獨(dú)有大漢和大唐以強(qiáng)亡?！?

　　這一點(diǎn)張?zhí)╉樖钦J(rèn)可的，所以他的眼神有些炙熱的看著方醒，把他看得有些毛骨悚然。

　　“咳咳！”方醒干咳道：“有宋一朝，軍士地位可謂是歷代最低，可你知道宋朝為何還能堅(jiān)持那么久嗎？”

　　張?zhí)╉樣行┿露恼f道：“大概是因?yàn)槲闹纬霰姲??！?

　　宋朝的文治確實(shí)是‘出眾‘，直接是和士大夫共天下。

　　方醒斜睨了張?zhí)╉樢谎?，指著他說道：“你不老實(shí)?！?

　　張?zhí)╉樅霸┑溃骸暗氯A兄，小弟確實(shí)是是心里話?。　?

　　方醒懶洋洋的說道：“宋朝不過是仗著開海的好處，國庫充盈，所以才能在沒有長城的保護(hù)下，并且軍士地位低下的不利環(huán)境下，堅(jiān)持到了南宋，甚至南宋還差點(diǎn)就把蒙古人給拖死了?！?

　　“這就是有錢的好處??！可我大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