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權(quán)握天下作者:易楚時間:2020-12-17 19:00:51
永寧王妃立刻告退,紫蘇也未止,齊朗便一個人留在長和宮,與紫蘇商量事情,兩人從小就熟識,說起
話來自是無所顧慮,心中想到的便講出,以供她參考。
“娘娘早就想到了吧?只是,借助外家之力,心中有所顧忌,今日借我的口說出,自然好些?!饼R朗笑說,道出紫蘇的心理。
紫蘇也未否認(rèn),笑了笑,道:“從小,我的計算就瞞不過你!”
齊朗聳肩,不太在意:“娘娘從小就心思縝密,這么點(diǎn)小事還用別人出謀劃策嗎?”
“也不是這樣說的!”紫蘇搖頭,“再說,這也不是小事!”
“哦?”齊朗微訝,“只要將立儲的時間拖到您生產(chǎn)后,一切不都解決了嗎?”
“時間我不擔(dān)心!怎么說,維侯都是陛下的親舅舅,而且,杜氏家族鮮少向陛下開口,陛下怎么也不會駁回,母親出面,維侯也不會推托,但是,拖下去能不能有效,我是一點(diǎn)把握都沒有?!?
齊朗明白了:“您是說,陛下并不想立嫡皇子?”他不禁皺起眉頭。
“陛下鐘愛三皇子,你不會沒聽過這種消息吧?”紫蘇失笑。
齊朗想了想,忽然笑道:“若僅是如此,娘娘就不必?fù)?dān)憂。”
“為什么?”紫蘇不解。
齊朗解釋:“陛下偏愛哪位皇子并不重要,皇位的傳承從來就不是以此為據(jù),陛下是位明君,他定會考慮周全,以天下為重?!?
“以天下為重?”紫蘇笑著搖頭,“景瀚,若陛下真以天下為重,他根本就不會讓我入宮!”
景瀚是齊朗的字,紫蘇喚他的字,也就表示,她需要他的意見,而非玩笑了。
齊朗微訝,但是,很快就明白了,他皺眉問道:“娘娘,若真是如此,陛下應(yīng)該是為某事所惑了?寧可暫時安撫世族,也要達(dá)成某事了,是嗎?”
紫蘇沒有避而不答,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景瀚,宮中不比家中!我這里的一舉一動可都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齊朗一凜,半晌方道:“娘娘,您不能放任下去了!尤其是現(xiàn)在,太危險!”
“危險?”紫蘇輕嘆,“景瀚,我剛掌后位沒多久啊!”
入宮以來,她還是第一次聽到對她安危的關(guān)心。
“皇后娘娘,無論如何,您首先要做的是活下去!儲位失了,可以再爭!可是,您的命只有一條!”齊朗認(rèn)真地對他說,眼中滿是擔(dān)憂。
“我盡量!”紫蘇點(diǎn)頭,這一切并不是她所能掌握的,她只能說盡量了!在皇帝態(tài)度不明的時候,她手上的籌碼實(shí)在是太少。
齊朗微微松了口氣,看著她的眼睛,清楚地說道:“娘娘,您一定會得償所愿的?!?
說完,齊朗起身向紫蘇行大禮。
“這是做什么?”紫蘇奇怪地看著他,不知他此時行禮是何意。
齊朗半真半假地回答:“這表示,從今往后,我會效忠于您;也是祝賀您將成為掌握大權(quán)的皇太后?!?
“行了!你少逗我了!”紫蘇笑道,“你是看我不太高興吧!”
她搖頭,很是無奈:“怎么就沒人認(rèn)為我會生下公主呢?”
“因?yàn)槟幌蝽樌 饼R朗兩手一攤,“而且,您必須生下皇子!”
“本宮知道!”紫蘇自言自語似的低喃,“否則,本宮和這孩子都將面對最殘酷的命運(yùn)!”
慈惠太后與云貴妃的勢力聯(lián)手在朝野大造輿論,要陛下盡快在所有皇子中選定太子,隆徽一向?qū)檺墼瀑F妃
,對太后也是極為孝順,因此,他差不多已經(jīng)決定同意朝臣的建言,可是,就在此時,遠(yuǎn)在汜州的維侯忽然上書,道:“儲位不定,人心確有難安之慮,但皇后已妊,置嫡子于不顧,實(shí)非有道之舉,雖有祖訓(xùn),亦傷人倫,況當(dāng)日嘉嫻皇后早有先例,于國,陛下應(yīng)守尊卑之法;于家,陛下當(dāng)盡孝順之意!吾皇正值春秋盛年,待諸皇子年長,細(xì)辨資質(zhì),再定儲位亦無不可?!?
維侯身份不同尋常,隆徽皇帝年幼喪母,對舅家向來尊崇,而維侯一向行事謹(jǐn)慎,從不輕易開口,故而,隆徽皇帝對其可謂有求必應(yīng),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連維侯都請出來了,朕還能說什么?”事后,隆徽皇帝對紫蘇如此說,“永寧王府的人脈的確是讓朕大開眼界了!”
紫蘇笑說:“陛下是忘記臣妾的母親出身何處了?”
隆徽皇帝恍然大悟:“是??!永寧太妃是維侯的嫡親表妹,而且是在侯府教養(yǎng)長大的?!?
“陛下,”紫蘇忽然正色道,“臣妾是一定會讓腹中的孩子成為太子的——不是為了帝位,而是為了能生活下去。”
隆徽皇帝不由地皺緊眉頭。
“如果臣妾所生的是名皇子,而陛下卻沒有將其立為太子,那么,就請陛下賜臣妾與皇子死藥吧!因?yàn)?,您的太子是絕不會放心有這樣的弟弟活著的!”
一個擁有強(qiáng)大母族勢力的皇子,如果不能成為儲君,那么,他要么將儲位與皇位一并奪回,要么就只有不明不白地死去,決沒有第三條路。
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宿命!
隆徽皇帝默然。
“陛下,臣妾身后可倚仗的勢力可以幫助您完成心愿,但對一名普通的皇子卻是致命點(diǎn)啊!”
“皇后娘娘,您認(rèn)為這樣有效嗎?”趙全有一絲擔(dān)憂,“皇上真的會因此而暫緩確立儲位嗎?”
自古有言:“無情最是帝王家!”
紫蘇笑而不語。
“陛下是位仁慈的皇帝,怎么可能置自己的妻兒于危險的境地?縱使陛下已經(jīng)下定決心,不到最后的關(guān)頭,也不會正式宣布的,這就是娘娘要的效果!”齊朗淡淡地道出解釋,謝清等人也不由地點(diǎn)頭。
齊朗未說出口的話是:“如果陛下真的能為某事將大政方針放在一邊,那么,他必然是個重情的人,既然如此,他又怎么會傷害自己的骨肉呢?”
“的確,時間拖得越久對娘娘越有利,而且——越急越容易出錯!”謝清笑說。
謝遙卻有幾分顧慮,他皺眉道:“此事先放下,我實(shí)在擔(dān)心陳氏家族的事——這事也是迫在眉睫了!”
可年輕一輩的人卻不在意,齊朗和謝清相視一笑,謝淇出聲解釋:“祖父也就是擔(dān)心會不會動搖人心而已,其實(shí),陳氏家族只是普通的官宦家族,世家是不會關(guān)心他們的衰敗的,而一般人家更只會幸災(zāi)樂禍,畢竟他們是外戚!”
“可太后依然健在?!敝x遙提醒。
元寧歷史并不乏一夕覆滅的家族,顯赫的外戚更是易于如此,但那大多是在后妃死后才會出現(xiàn)的局面,此時,慈惠太后尚在,隆徽皇帝又是孝順之人,罪名很容易落到他們這些做臣子的頭上,一個不小心還會成為替罪羊。
“太后一向賢惠,一定會大義滅親的?!敝x清說得不痛不癢,齊朗也很無辜地一笑置之。
謝遙這才略略放心,對這幾個晚輩的心思暗暗佩服,便說起另一件事:“景瀚是打算在京,還是在外?”
“都無所謂!看旨意吧!”齊朗一言帶過,很是輕描淡寫。
謝清笑道:“景瀚必在一甲之列,我看在京的可能性較大?!?
“庶吉士?”齊朗搖頭,“姨丈會為難的,而且,也沒什么樣意思!”
“你的意思是……?”謝遙有些疑惑了。
“等見過皇后娘娘再說吧!”齊朗回答。
放榜之日,齊朗得知自己的確在一甲之列,而且是探花,倒也高興,當(dāng)然,比起寒門學(xué)子得知高中的興奮,他自是平靜許多。
未待皇帝賜宴,紫蘇便先召見了他,還有謝清等人,用的是“家宴”的名義。
“你很看重這位探花?”隆徽皇帝不在意地笑說,“你的軍師嗎?”
“算是吧!幼時玩耍,朗表哥一向是出謀劃策之人?!弊咸K并不隱瞞。
隆徽皇帝點(diǎn)頭:“朕看過他的策論,的確是個人才——謝老也很看重齊朗,已經(jīng)特別推薦過。”他臉色一斂:
“他是世家看中的執(zhí)權(quán)人?”
紫蘇微訝,不知該如何回答。
“朕知道,一直以來,世家為了掌握實(shí)權(quán),都會格外培養(yǎng)一些世家子弟,如謝老。”隆徽皇帝說得很認(rèn)真,也非虛妄之言。
紫蘇依舊無言相對。
她知道這是真的,執(zhí)掌永寧王府三年,她自然也接觸過這些事,而且可以說也是親身參與其中過——?dú)v代都是如此,元寧也不例外:皇位是陽氏家族的,可權(quán)力,世家貴族也不會拱手奉上。
如果說陽氏的皇權(quán)可以遮天蔽日,那么,名門貴族的族權(quán)就絕對可以覆蓋大地。
“紫蘇,知道朕為什么想立三皇子嗎?”隆徽皇帝淡淡地開口,“就因?yàn)槿首拥谋澈鬀]有任何操縱的細(xì)線,那些細(xì)線,一條一條,全掌握在一扇扇朱紅高門之后、一層層輕紗帷幕之內(nèi)的手指中?!?
“陛下!”紫蘇驚呼,但當(dāng)她對上隆徽皇帝淡漠的眼神反倒平靜下來,以一種審慎的語氣說道:
“陛下,帝王居于至高無上的地位,但任何尊榮的背后都必須有龐大的支持,這是君臣之間的默契——您怎么會如此抵觸?”
“這不是什么默契!世族是在分享皇權(quán)的威儀!紫蘇,任何一個帝王都有不會希望這種事發(fā)生在自己的身上!——朕也不例外!”隆徽皇帝盯著紫蘇的眼睛,說得無比認(rèn)真。
——“但是,朕不能不低頭——向你,也向你背后的權(quán)勢!”
——“當(dāng)年,助朕登上皇位的是你的父親,朕做不到全然的絕情,至少是對永寧王府,朕不會對你如何的!”
——“不過,朕也不會再失去應(yīng)有的平衡了!”
紫蘇沉默地聽著,看似恭順地低頭,她比任何人都明白那種被牽制的無奈與痛苦——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想,一切都必須按照計劃,如有違抗,將什么都有無法擁有,因?yàn)?,你面對的是真正的?quán)勢!
不過,她不像隆徽皇帝那樣,想與之對抗——權(quán)勢沒有錯,擁有權(quán)勢也不是什么壞事,就像世上任何一件武器,可以殺人,一樣可以救人,端看你能不能擁有它,又是如何運(yùn)用它的!
隆徽皇帝起身,說了最后一句話:“紫蘇說過的——朕的第一個身份是皇帝!”
紫蘇愕然,看著他離開,甚至忘了行禮恭送。
盡管兩人談話時并無第三者在側(cè),可談話的一部分內(nèi)容仍在一夕之間傳遍宮廷內(nèi)外。所有人都在悄悄地議論著帝后之間的這場談話,猜測著皇帝到底有何深意。
慈惠太后與云貴妃在無人時終于笑了——成功的天平似乎開始重新尋找傾斜的方向了。
紫蘇沉默著,對例行請安時妃嬪們復(fù)雜的眼神視若無睹,如平常一般,淡淡地笑著,讓她們退下,然后,她換了衣服,在顯毓殿的偏殿等候齊朗與謝清等人。
待謝清等人來了,行禮過后,他們依序入座,上完菜后,紫蘇便讓所有宮女、內(nèi)侍退下,只留容尚宮和趙全侍奉。
見狀,謝清只是品味著樽中的美酒,帶著笑意的眼中看不思緒;齊朗沉靜地坐著,似乎無所謂地等待時間流逝,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先開口,一時間,偌大的殿內(nèi)一片寂靜。
“這是做什么?比誰的定力好嗎?”紫蘇笑著打破沉默。
“尊卑禮法——娘娘不問,草民等豈敢開口?”謝清放下酒樽,輕笑著回答。
“好吧!”紫蘇笑說,“本宮想知道,各位兄長是打算在京還是外放?”
所有人都沉默了,不知該如何回答。
依舊是謝清開口:“草民浪蕩慣了,已稟明祖父,既要入仕,還是在外州如意?!?
他說得輕描淡寫,卻認(rèn)真無比。
“在京雖近,卻難以施展,況且,遠(yuǎn)水未必不能救近火?!饼R朗也淡淡地說道,顯然是附和謝清的意思。
紫蘇的手在桌下絞緊,指甲已在掌心掐出血絲,面上卻笑著點(diǎn)頭,淡淡地,卻已表明贊同。
其他人已明白了,雖不太明了原因,但是,那些已不重要了。
很快,大多數(shù)人都告退了,只剩下齊朗、謝清、謝淇,還有夏承思。
紫蘇看向夏承思,對這個堂兄的舉動有幾分不解,在她的印象中,這位遠(yuǎn)房堂兄一向沉默,與他們并不親近。
夏承思看到她投向自己的目光,起身行禮:“皇后娘娘,草民請求留京。”
紫蘇微訝,看著他并未回答。
夏承思認(rèn)真地說:“皇后娘娘,世家子弟入仕是多愿留京的,您沒考慮過嗎?而且,草民父亡母病,還有兩個年幼的弟妹,請娘娘讓草民留在京都?!?
紫蘇沉吟不語,看向齊朗與謝清,兩人均輕輕點(diǎn)頭。
是的,他們需要有人留在京中,以吸引各方的視線;但紫蘇仍有些猶豫:
“留在京都,可是誰都不護(hù)你的?!?
“草民知道。”夏承思跪下,彎腰行大禮。
“好吧!”紫蘇同意。
“謝皇后娘娘!”他謝恩之后便離開了。
待他離開,齊朗他們才放松下來,不再一派輕松的模樣,反而皺起眉頭,憂慮之色溢于言表。
“陛下到底想如何?”齊朗問道。
知道他問什么,紫蘇搖頭:“陛下似乎對世族的權(quán)勢感到威脅了!而且,對儲位,他本就未做承諾?!?
“那陛下想做什么?”謝清感到好笑,“鏟除世族嗎?”
“根本不可能做到!”謝淇訝異,“陛下在胡思亂想什么!”
齊朗把玩著精致的酒樽,淡淡地開口:“趙公公,太后有什么反應(yīng)?”
趙全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連忙回答:“很高興?!?
“那是自然的?!敝x淇不解他問這種問題做什么。
“我只是在想,她還能高興多久?!饼R朗的聲音十分冷漠,“本想給陳氏家族留條生路的,現(xiàn)在看來……”
謝清點(diǎn)頭:“我們?nèi)蚀?,可別人卻未必對我們?nèi)蚀取!?
“不管怎么樣,暫時,我們所有人都要收斂鋒芒,免得被拿來作犧牲品?!敝x淇總結(jié)。
“是的。所以,我希望你們離開?!弊咸K無奈地說,“一旦皇帝要找你們的麻煩,誰也幫不了什么的?!?
“在外也沒什么?!饼R朗并不在意這些,他關(guān)心的是:“倒是娘娘,您要小心了!不過,有承正表哥在邊疆,明里,誰也不敢對您如何!但是……還是要小心點(diǎn)!”
紫蘇明白地點(diǎn)頭。
謝清與謝淇見齊朗似乎還有話要對紫蘇說,便起身告退。紫蘇也讓趙全和容尚宮退下,與齊朗單獨(dú)談話。
“娘娘,請寬心等待最好的時機(jī)。您是高貴的皇后,保持您的器度,對您和嫡皇子而言,那就夠了!陛下
的心思,您不必去捉摸,一切還有姨丈在?!?
“我明白,景瀚?!?
“——珍重!”
兩人都明白,這也許是隆徽皇帝在世時,他們最后一次見面了。齊朗只能說這些了,他默默地行禮告退。
從小的默契讓紫蘇只是沉默地看著他離開,一如當(dāng)年他返鄉(xiāng)為祖父守制時。
第二天,三司輿論開始對陳氏家族發(fā)難,甚至連多年的舊帳也一并翻出,一條一條的罪狀俱是觸目驚心,
仿佛不將陳氏鏟除就會愧對天下蒼生。
“讀書人啊!”齊朗漫不經(jīng)心地評價,“難怪連帝王都怕昭昭史筆!”
謝清笑道:“那些人都將圣人之言當(dāng)成人生真理,不貫徹就有愧于心?!?
“不過,皇后娘娘也是這樣——喜歡用輿論——跟你學(xué)的嗎?”謝清有些好奇地試探。
“這是永寧王生前說過的話?!饼R朗淡語,不想如他的意。
“好了,不跟你兜圈子,你和皇后娘娘的定力一向是最好的?!敝x清認(rèn)輸,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骸澳阕蛱旌湍锬镎f了什么?”
“叮囑幾句而已。你以為說什么?”齊朗不太在意地說。
謝清搖頭,知道是白問了,便轉(zhuǎn)回正題:“失去了太后的牽制,云貴妃會肆無忌憚的,你考慮過嗎?”
“你不會真的認(rèn)為云貴妃是對手吧?”齊朗失笑。
“輕敵是兵家大忌?!敝x清很認(rèn)真。
“的確!”齊朗點(diǎn)頭,“不過,想讓皇室宗族對一個卑賤奴婢的兒子稱臣,云貴妃還要花很多的功夫,再說,三皇子并無帝王風(fēng)范,云貴妃又太張揚(yáng),皇族并不喜歡他們母子?!氵€擔(dān)心缺少牽制她的人?”
齊朗仔細(xì)地分析給他聽,謝清不得不承認(rèn)其中的道理。
“所以,祖父近來才頻頻與皇親接觸!”謝清了然一笑。
“其實(shí)……這也是不得已之舉!”齊朗苦笑,“于我們無益,唯一有益的是皇后娘娘!”
“什么意思?”謝清有些不解。
“你不覺得太過平衡的局面對皇后娘娘很危險嗎?”齊朗解釋,“尤其是在陛下覺得世族的力量有點(diǎn)太過份的時候。誰知道陛下會怎么想?”
謝清愣了半晌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卻說不出任何話。
“相信陳氏的事情能給娘娘一個真正掌握后宮的機(jī)會!”齊朗輕笑。
不幾日,皇上在御苑賜宴,所有恩科進(jìn)士俱得此榮,還有就是世族中被推舉的賢良子弟,齊朗第一次見到隆徽皇帝。
“探花出身世族,策論更是見識不凡,朕的確是有幸!”隆徽皇帝對齊朗很是贊賞,只是也有幾分冷淡之意。
齊朗并不在意,溫和恭順地按臣子應(yīng)有的分寸應(yīng)對,連隆徽皇帝也不由地在心底嘆服,不過,這并未讓他改變主意。
宴后,授職的旨意依次下達(dá),所有人都注意到,所有世族出身的人俱被外放為官,留京的都是些出身寒族的進(jìn)士,這是空前絕后的一次,在元寧皇朝只此一次。
同時,隆徽皇帝正式命刑部、大理寺會同宗人府處理陳氏家族的罪責(zé),慈惠太后病倒。
一時間,云貴妃的景昌宮門庭若市,紫蘇以害喜為由,深居簡出,云貴妃的勢力再次抬頭,甚至在一段時間里達(dá)到鼎盛。
“娘娘,請就寢吧!”容尚宮提醒在書桌前的紫蘇,已是二更天了。
紫蘇沉默地起身,就寢。
容尚宮只能默默地熄滅宮燈,離開寢殿,她知道皇后在想什么——今天早朝時,皇上宣布,“考察皇子,只論才德,不分嫡庶”。
“好吧!陛下,就如您所愿——反正,也不急于一時!”紫蘇躺在床上,默默地在心中說,她撫上已隆起的肚子,“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坐到皇位上的?!?
隆徽十四年二月初十,皇后于寧泰殿生下五皇子,皇帝賜名玄顥;禮部按例為皇后上尊號,皇帝欽定——
“文端”。
無人知曉,那一天,在寧泰殿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在元寧皇朝太醫(yī)院的醫(yī)案記錄上,文端皇后分娩的記錄也很簡單,但是,可以確定的是,當(dāng)時,皇后生下嫡皇子后,發(fā)生了十分危險的事情,在換了幾位太醫(yī)之后,皇后才渡過危險,這也導(dǎo)致了文端皇后一生再無子嗣。
懷抱著年幼的皇子,紫蘇與皇帝一同在正儀殿接受百官朝拜,但是,紫蘇微笑的表情下,并無一絲喜悅,與她冰冷的手心一樣,她的心也是冷的。
史書上記載,這是文端皇后第一次在太政宮接受朝拜,那時,她年僅十四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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