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為妾

　　晨光微熙，楚府上下一如往常，下人們晨起忙碌，井井有條，只有孫若華的院子里格外安靜。

　　幾名下人奴婢安靜的候在門外，屋中更是滴水可聞。

　　晨光透過窗欞照在母女兩個(gè)身上，孫若華親自替女兒裝扮，一身大紅的嫁衣穿在楚歆瑤身上，除此之外只有門上貼了一雙喜字。

　　孫若華修長的手指一筆一筆的在為女兒畫眉，“這男人的恩寵，便是女人頭上的簪釵，喜歡，便會多戴上幾日。厭了，煩了，也不過是將它們擱置起來，終歸還是要好生收藏的，小姐，可懂奴婢的意思？””

　　楚歆瑤握了握孫若華的手，看著她笑笑道，“姨娘安心便是，瑤兒明白?！?

　　孫若華心中發(fā)酸，取過梳子繞到女兒背后?！半m是妾，只要不爭不搶，一輩子也會活的自在些?！?

　　“和姨娘一樣？”楚歆瑤反問。

　　孫若華手上頓了頓，“對，要和姨娘一樣，萬萬不要陷進(jìn)去，后宅爭斗是女人的墳冢，爭到最后，年華徒老去。男人的心，靠不住的。”

　　楚歆瑤道：“姨娘放心，瑤兒懂得?！?

　　她都明白，懂的。

　　孫若華合了合眼瞼，看著天色，手上加快了動作，片刻后，銅鏡中，楚歆瑤已收拾妥當(dāng)。

　　孫若華咯噔一聲擱下梳子，緩緩道，“好了，去吧?！?

　　鳳冠有些重，站起來時(shí)，楚歆瑤晃了晃，雙手交疊作勢就要下拜。

　　孫若華吃了一驚，連忙去扶，楚歆瑤按住她的胳膊看著她，“女兒臨走前，想給您行個(gè)禮?！?

　　“胡鬧！你是小姐，我是奴婢，你如此行事，成何體統(tǒng)？”孫若華身子已經(jīng)在抖，“你是小姐，是小姐啊！”

　　“恐是一輩子也沒有機(jī)會跪您一次，今日就依了瑤兒吧！……娘親?！?

　　孫若華身子一軟，看著楚歆瑤的眼睛，瞬間淚如雨下，“好?！?

　　“姨娘莫要擔(dān)心，不過是做妾，沒讓女兒做了嫡小姐的陪嫁，已經(jīng)是萬幸了?！?

　　拜別了姨娘，楚歆瑤抬了抬頭，將淚水生生忍了回去，姨娘可以哭，她卻不能哭。

　　她是妾，要守本分，不能哭，不能讓秦家覺著，她不愿，不能讓父親和嫡母覺著她不愿。

　　甚至，她應(yīng)該笑著的，今日，畢竟，是她的大婚之日。

　　府上和往常一樣，下人們各忙各的，即便她穿著嫁衣走過，他們也全當(dāng)是沒有看見。

　　父親在忙，聽她過來，好歹只讓她等了片刻，知道時(shí)辰不能耽擱，于是抽空過來了一趟。

　　“進(jìn)了秦府的大門，就好生服侍秦將軍，莫要丟了我們楚府的臉面！”

　　楚歆瑤規(guī)規(guī)矩矩的跪著受教，直到這個(gè)時(shí)候，她才是楚家人，原本，大概父親都記不清自己還有這么一個(gè)女兒罷。

　　她想，她在楚府的存在感真的很低。低到很多時(shí)候，他們都不知道有自己這位小姐。

　　“和你那個(gè)娘一樣，半天擠不出一個(gè)字?！?

　　“老爺，六丫頭是妾室，老實(shí)本分才是最要緊的?！?

　　“快走吧，別誤了時(shí)辰?！?

　　“嗯?！背К幵俅我?guī)規(guī)矩矩的下拜，“拜別父親母親！”

　　實(shí)際上，等了父親許久還是耽誤了時(shí)辰，楚歆瑤被婢女月兒扶著起身，便匆忙出府乘上了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