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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小說:民調(diào)局異聞錄之勉傳作者:耳東水壽時間:2021-08-15 12:57:42

  這時的李斯再沒有一點丞相的威儀,他掙扎著匍匐在地,好不容易爬起來之后,對著徐福施了大禮。這還是因為大驚之下短暫失聲,才沒有開口向大方師謝罪。不過徐福的臉上卻顯得有些落寞,微微的嘆了口氣之后,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陛下不可一日無丞相”說完之后,他揮手叫過自己的兩個弟子:“丞相大人的身體微恙,你們倆跟隨丞相大人的儀仗回咸陽,一路上要小心照料丞相大人,不可以有絲毫怠慢……”

  打發(fā)走李斯之后,一直在地上跪著的方士總管跪爬幾步,再次跪到徐福的面前,一臉謙卑的說道:“大方師術(shù)法通神,這樣的法術(shù)當真的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有大方師在此,陛下何必再求海外仙方?大方師就是當世的活神仙……”

  徐福沖著方士總管搖尾乞憐的樣子搖了搖頭,回頭掃了一眼自己的眾弟子說道:“你們呢?你們怎么看?”除了他身后的三名弟子之外,兩側(cè)的眾弟子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大方師術(shù)法玄妙,乃驚世駭俗之神技……”

  就在這一片的歌功頌德之中,突然多了一個異樣的聲音:“還以為是什么了不起的神技,手段再漂亮也不過還是幻術(shù)?!边@人說的有些刻薄,更顯得刺耳。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攏在他的身上。

  說話的人徐福并不認識,他是跟隨方士總管負責搬抬竹簡的雜役。剛才他剛看到徐福倒出猶如九層玲瓏寶塔一樣的甜酒時,還略顯驚訝,但是隨后的火蛇憑空而出,李斯的心臟被掏出來之后,這名雜役臉上的表情也開始逐漸變得不屑起來。

  “大膽!”徐福還沒等說話,旁邊的方士總管已經(jīng)嚇得臉色煞白。雜役是他的人,就算徐福氣量大不跟雜役一般見識,也難免不會遷怒他這個方士總管。連丞相李斯都不放在眼里的大方師,除掉他這個小小的人物不費吹灰之力。

  “閉嘴”徐福微嗔的看了方式總管一眼,隨后將目光有轉(zhuǎn)到了那名年輕的雜役身上,仔細的看了幾眼,這名雜役的年紀不算大,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這個年紀在徐福的眼里也只是個小孩子而已。雖然這雜役長得眉清目秀,但正是這眉宇之間卻透露出一絲刻薄的神色。

  還有件事情讓徐福微微的感到有些意外,這名雜役的身上竟然佩戴著顯示方士身份的玉訣,只不過這塊玉訣的成色太差,說是玉訣,倒不如說是石訣更恰當。

  徐福看著這名雜役說道:“你也是方士?”雜役抬頭看了徐福一眼,還沒等他回答,那位方士總管大人又非常不合時宜的插嘴道:“他本是個宮奴,因為祖輩上是都方士出身,故而我才抬了他的奴籍,招到我那里做個試藥的小小方士”

  “小小方士……”徐福輕哼了一聲,沒理會方士總管。繼續(xù)對著小方士說道:“你憑什么說剛才的是幻術(shù)?”

  方士總管又一次的搶在前面向著小方士申斥道:“在大方師的面前,你也敢……”不過這次沒容他繼續(xù)放肆,徐福伸出手指對著方士總管虛指了一下,總管大人仰面栽倒,他掙扎著還想要爬起來,但是身上就像壓住了千斤巨石一樣,無論總管大人怎么掙扎,都無法移動分毫。

  極度的驚恐之下,方士總管想要向徐福求饒,但是話已經(jīng)到了嗓子眼,轉(zhuǎn)了一圈就是不能從嘴里說出來,當下他只能不停地以頭觸地,希望能得到大方師的慈悲。

  可惜徐福就像沒有看到他一樣,他繼續(xù)饒有興致的看著小方士,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說罷,你憑什么說剛才的是幻術(shù)?”

  小方士看了一眼還在地上做著掙扎姿態(tài)的總管大人,他的眼神多少有些輕蔑,絕對不該是對待頂頭上司應(yīng)有的態(tài)度。將目光從方士總管轉(zhuǎn)到大方師的身上,小方士仰著頭看了一眼徐福之后,才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也沒什么特別的,大方師只是迷了李……大丞相和我們這些人的五感,酒還是一杯酒,也沒有火蛇,挖心什么的,大方師做了做動作,大丞相被迷惑住了,負責配合而已?!?/p>

  小方士的話說完之后,講道場里一片寂靜,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徐福的臉上。有了方士總管的前車之鑒,倒是沒有人再敢在大方師的面前放肆,所有人都在等著徐福的反應(yīng)。

  徐福似笑非笑的看了小方士一眼,不再繼續(xù)剛才的話題,只是向他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方士頓了一下,他不明白徐福這是想干什么,猶豫了一下之后,還是說道:“勉……我叫勉”

  “勉?”徐福微微的皺起了眉頭,不過轉(zhuǎn)瞬之間他就明白了這個單字姓名的意思,方士總管剛才介紹小方士的時候,說出了他宮奴的出身,大秦律例奴隸有名無姓。勉就是他的名字。

  聽到小方士勉的口音捎帶吳儂軟語,徐福淡淡的笑了一下,再次看著他說道:“你是吳人?”勉只是點點頭,沒等他說話,大方師身后的廣仁已經(jīng)向前一步,在徐福的耳邊恭恭敬敬的說道:“大方師慎言,吳已滅國百年,現(xiàn)今天下一統(tǒng)皆為大秦子民,再不分吳人楚人?!?/p>

  廣仁看似是在勸告大方師徐福,但是眼睛卻冷冰冰得盯著還在趴在地上的方士總管。徐福明白他的心思,始皇帝統(tǒng)一天下之后頒布律令,凡再有以亡國之民自居者,皆以反叛之罪論處,自稱吳人就有被滅族的罪過了。

  徐福冷哼了一聲,他沒有理會自己的大弟子,繼續(xù)對著小方士勉說道:“既然你入了方士之道,就已經(jīng)脫了奴籍。從來沒有過有名無姓的方士,我送你一個姓,從今天起,你就叫吳勉——方士吳勉”說完之后,徐福轉(zhuǎn)身看了一眼地上的方士總管,他伸出手指虛畫了一個圈,方士總管身上的千斤壓力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今晚就住在這里”徐??粗鴽]有敢爬起來,還是匍匐在地的方士總管,說道:“明日就是我率船渡海,為始皇帝求取仙藥的吉期。你帶人留下來觀禮,等到船入大海之時你再回始皇帝身邊,照顧陛下丹藥飲食?!?/p>

  逃出升天的方士總管立即叩首說道:“謹遵大方師法喻,能親眼見到大方師渡海,為陛下求取長生不老之仙藥。是小的九世修來的福氣,等到小的回到咸陽之時,一定向陛下……”

  總管大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徐福已經(jīng)不耐煩的一揮手,對著道場眾人說道:“現(xiàn)在要開始為陛下祈福,吳勉你留下清洗祭壇……其他的人都退下?!?/p>

  大方師此言一出,包括吳勉在內(nèi),道場眾人都面露不解之色,徐福的弟子眾多,怎么算看守祭壇的差事也輪不到一個低級小方士的身上。但是大方師發(fā)話,又不敢不從。眾人只得魚貫而行走出講道場大殿,最后出來的是大弟子廣仁和其他三個白發(fā)男女。

  這四人為祈福祭祀護法,要分別鎮(zhèn)守講道場的四方位。眼看四人走出道場大門就要分手,回到各自的護法鎮(zhèn)守之位時,四人當中年紀最大的一個四十多歲男子突然說道:“大方師看錯人了……”

  這人此言一出,其他三人同時收住身形,目光都落在這人身上。四人都沒有再說話,場面一時之間靜的連各自的心跳聲都能聽到。半晌之后,廣仁看了這個人一眼,隨后冷冷的說道:“廣孝,不要亂說,大方師的心思不是我等之人可以妄自揣度的”

  那名叫做廣孝的年長男子無所謂的笑了一聲,說道:“廣仁師兄,我和你們不一樣。大方師早就說過我是暫投方士之道。遲早要另投他教的。你們不敢說的話,就讓我來說,也沒什么大不了?!?/p>

  廣孝一邊說著,一邊將目光逐一在其他三人的臉上掃過。他看著這三人的表情,頓了一下之后,說道:“眼看明日就是大方師的出海吉期,請問三位師兄師姐,大方師安排你們?nèi)划斨校奈唤恿舜蠓綆煹牡澜y(tǒng)?”

  看著默不作聲的三人,廣孝嘿嘿一笑,繼續(xù)說道:“只怕那個小方士,正在道場里面接受大方師的道統(tǒng)。用不了幾年,只要大方師出海未歸,你們就要尊他為下一任的大方師了?!?/p>

  這話一出口,場面又是一陣寂靜,那三名白發(fā)男女各懷心事,卻不愿將心腹事表達出來。突然,另外一個二十五六歲的白發(fā)男子哈哈一笑,拍著巴掌廣孝說道:“好手段,難怪大方師說,當初如果你廣孝棄了方士之道,專修合縱聯(lián)合之術(shù),哪里還有蘇秦、張儀的出頭之日?恐怕現(xiàn)在大秦一統(tǒng)天下的局面也要改一改了。”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白發(fā)女人回頭看著徐福和吳勉所在的方向,嘴里幽幽的說道:“這種程度的幻術(shù)只是微末小技而已,憑它來歸屬道統(tǒng),兒戲了吧……”

  廣孝看了這個女人一眼,口中帶著幾分嬉戲的語氣說道:“廣悌師姐,你在那個小方士的年紀,也能看穿這種微末小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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