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艱難

　　百事通吃著桌子上的大肘子，吃得滿臉油光，“這可是秘聞，除了那些官差，也就只有我知道。

　　就看在姑娘心里，這個消息值不值這個價了?！?/p>

　　夏珠雨說道：“這件事在我這里可不值錢，但是我家姑爺對這些事情倒是很有興趣，所以小姐讓我過來問一問。

　　大哥，我就是一個伺候的下人，一千兩實(shí)在是拿不出來，您行行好少要一點(diǎn)，不然我這樣回去，很有可能會被小姐責(zé)罵?！?/p>

　　她的心一直提著，只盼著百事通少要一點(diǎn)，他少要一點(diǎn)，自己就能快點(diǎn)賺錢來，也就能早些和父母相見。

　　這些年她沒有受過這樣的苦，遭過這樣的罪，這份天大的委屈，讓她十分需要找到爹娘來訴說一番。

　　百事通又瞧了她一眼，“姑娘，若是別的，我也不會要價這么高，但這可是淮南夏家的事，你知道有多少達(dá)官顯貴想要從我這得到消息嗎？

　　我這頭告訴了你，然后你給我傳出去，我這消息就不值錢了。

　　要不然你就等一等，等了二三年，這風(fēng)頭過去了，你再過來，我定然不會要這么多錢了?！?/p>

　　她看出來了，百事通咬定了不劃價，自己在這再說也沒有什么用。

　　她咬了咬嘴唇在心里對自己說道：“要是自己等上個兩三年，自己哪里能等得了。”

　　站起了身，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笑模樣，“你等著我吧，回頭我問問小姐?！?/p>

　　百事通冷笑一聲，因?yàn)樾闹敲鳌?/p>

　　夏珠雨沉重地下了樓，站在賭坊的樓梯上，她茫然地看著樓下的賭徒。

　　以前看不上賭這種東西，而現(xiàn)在也恨不得下樓賭上兩把，若是可以，就直接贏上一千兩，她的問題就得以解決了。

　　只可惜她的家風(fēng)極好，家里無論是十賭九輸，還是把把贏的賭棍都沒有出過一個。

　　她嘆了一口，垂下腦袋，一步一步的下了臺階。

　　慕川在賭坊內(nèi)的一個安靜的小格子間坐著，他還沒有來得及到家，就被尚書大人的奴才請進(jìn)飯館的雅間，此時剛結(jié)束了兩個相親的大家閨秀的飯局。

　　兩位姑娘，其中一位家道敗落，跟他說說話就覺得人生了無生趣地要哭。

　　另一位倒是沒哭，但是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半晌不說一句話。

　　于是他便故意讓兩個姑娘見了面，當(dāng)她們的面講了自己以前的風(fēng)流韻事。

　　抖了抖胸口前的茶葉子，他在隔音極好的小屋子里面等著奴才給他送衣裳。

　　福伯穿著新鞋子坐在他的對面，什么也不說，單單地就是看。

　　慕川終于將手里的賬本放了下來，“福伯，老爺子給我找的這些姑娘，一個比一個潑辣，還要說自己是閨秀?！?/p>

　　手帕擦了擦賬本，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賬本全濕了。”

　　“這些鋪?zhàn)拥拇笳乒袷悄?，掌柜的弄濕賬本也無妨。三少爺，你想好晚上回去怎么見老爺了嗎？”

　　慕川靠在椅子上，劍眉星目的臉上愁容密布，“我一個人挺好的，老爺子非得讓我成親?！焙稚耐卓聪蚋２蛑齑秸f道：“二哥不在，他就開始禍害我?！?/p>

　　“少爺若是把這些買賣鋪?zhàn)佣几嬖V老爺，再用心走仕途，老爺就不會難為少爺了?！?/p>

　　慕川站起身來，寬闊的肩膀上還帶著茶漬，他的皮膚稍微黃了一點(diǎn)，與一些白臉的書生相比多了許多英氣，“大哥走仕途，八成是要子承父業(yè)的。二哥現(xiàn)在是大將軍的副將，我若是不廢柴一點(diǎn)，陛下能饒了我們一家嗎。

　　我爹想的只是忠心奉主，仗著自己是老臣子動不動就在朝堂上給陛下說意見。

　　陛下現(xiàn)在聽信宦官讒言，根本不聽爹的話，再這樣下去，我們慕府，早晚被收拾?！?/p>

　　福伯的表情也沉重了，“那要是按少爺來看，應(yīng)該怎么辦呢？”

　　慕川在眾多賬本中，拿出來了五個，“這五個，是我爹知道我經(jīng)營的鋪?zhàn)?，照常拿給他看，其他的還是不要讓他知道。

　　萬一哪天我們幕府真被抄家了，咱們也不是沒有退路?！?/p>

　　福伯點(diǎn)了點(diǎn)頭，“老奴早已經(jīng)按照少爺?shù)囊馑?，安排了一個從未存在人的身份經(jīng)營，這個身份沒人能查到是誰，請少爺放心?！?/p>

　　“福伯，這些年來也是辛苦你了?！?/p>

　　福伯眼珠有些渾濁，看著慕川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老奴當(dāng)了一輩子管家，談什么辛苦不辛苦。少爺還是想想晚上怎么回慕府吧?！?/p>

　　舊事重提，慕川惆悵的哎呀一聲，雙手搓了搓自己的臉，穿著外衫推開了門，“我出去透透氣?！?/p>

　　他剛出了門，便看見了苦大仇深下樓的夏珠雨。

　　賭坊里的人都在忙著賭，沒人在意百事通從門里又出了來，到了夏珠雨的身邊，“淮南夏家的事情，你家小姐要是真想知道，你讓她抓緊帶銀錢過來，一千兩這個錢絕對不會讓你虧了。”

　　夏珠雨低著頭點(diǎn)了點(diǎn)，百事通說完便又噔噔噔地上了樓。

　　慕川將這一幕全部看在眼中，上下打量了夏珠雨，他看見了夏珠雨腰間的香包，心想：原來那個賊長這個樣子，什么小姐，難道她是跑誰家做奴婢去了？

　　夏珠雨回府的時候，夜幕已經(jīng)降臨。

　　她心情不大好，再加上活計都做完了，便沒有掐著飯點(diǎn)回來。

　　屋子是大通鋪，算上她總共是有六個奴婢住在一個床上。

　　所幸女子們身上都不臟，房間的窗子又向著陽光，屋里不僅沒有臭氣，而且被子一直以來都帶著被陽光照耀后的溫暖。

　　她剛趴在床上，準(zhǔn)備好好地睡上一覺，就聽外面突然嘰嘰喳喳的亂了起來。

　　腦袋趴在被窩里面，她細(xì)細(xì)地聽了一會，末了才知道始末，原來是慕府的三少爺慕川又被人退了婚。

　　尚書大人已經(jīng)在一下午砸碎了兩套茶盞，瓷器的碎片現(xiàn)在還沒收拾干凈，此時尚書大人已經(jīng)提著家法怒氣沖沖的沖向了府門口，就等著慕川少爺進(jìn)門的一剎那開始關(guān)門打狗。

　　夏珠雨正昏昏欲睡之時，手腕卻被人拉了一把，小環(huán)急促的聲音從她的頭上傳來，“小魚，不好了，你快過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