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張衍聽了溫有良的解釋，有些哭笑不得，這家伙還真是倒霉。

至于是不是涉及到故意傷害，醫(yī)生不是警察，只管治病救人。

“鄭姐，您看這事鬧的，我得先送溫師傅去醫(yī)院，要不您下午再過來?！睆堁芮敢獾膶︵嵰陶f道。

“沒事，姐這病不著急，晚一會也死不了人。

你先送小溫去醫(yī)院吧！”鄭姨擺擺手，很理解的說道。

這個年代，工人是老大哥，對工人受傷這樣的事，還是很重視的，廠辦那邊很快就把車派了過來。

同行的還有溫師傅的師父玉宏升還有一個食堂的幫工。

大家一起坐著嘎斯吉普車，前往醫(yī)院。

張衍也跟著上了嘎斯吉普，全程給溫有良做按壓止血。

在傷口上方做綁扎止血也可以，但是那樣阻止的是整個手臂血管的血液流通，時間一長會影響整個手臂的肌能。

張衍現在的按壓止血，針對的只是手腕橈動脈，還有其他一些小血管做代償供血，短時間內，不會影響手掌肌能。

一路上，張衍一直都在琢磨，如果要是有一間手術室，那么這樣的傷，根本不需要送到醫(yī)院，他在醫(yī)務室的手術室就能做。

可惜，現在的醫(yī)務室，條件簡陋，也就能做個肌肉和皮膚縫合手術。

一路疾馳，來到西城醫(yī)院。

經過一番檢查之后，就像張衍說的一樣，手腕上的橈動脈被割斷，必須要進行縫合。

“橈動脈斷了，多虧這位醫(yī)生及時做了按壓止血，不然從你們紅星軋鋼廠過來，最少也要半個多小時，這個時間，足以危及病人的生命?！苯o溫有良檢查傷口的醫(yī)生，檢查完情況對溫有良和玉宏升說道。

也是醫(yī)生今天心情好，所以替同行說了句公道話。

“謝謝您張大夫！”

“謝謝你張大夫，要不是你，良子有個三長兩短，我真沒辦法和他的父母交代。”玉宏升握著張衍的手感謝道。

“玉師傅，溫師傅，你們太客氣了，治病救人是我們醫(yī)生的職責?！?/p>

“小同志說的好，治病救人是我們醫(yī)生的職責！”中年醫(yī)生夸獎了張衍一句，然后安排護士把溫有良送進手術室。

中年醫(yī)生準備進手術室，看到站在一旁的張衍，突然開口問道：“小同志，要不要一起進手術室看看？”

今天趙鵬程心情真的很好，兒媳婦終于懷上了，他老謝家有后了，心情好，看什么都順眼。

所以，臨時起意想要提攜一下張衍。

張衍也想看看這個年代的手術室，長什么樣。

“謝謝趙醫(yī)生！”張衍跟著進了手術室。

“小李，給這位張醫(yī)生拿一套無菌衣?！壁w鵬程對手術室的護士吩咐道。

換上無菌衣，張衍在洗手池熟練的刷手。

“刷手挺熟練啊！那個學校畢業(yè)的?”趙鵬程一邊刷手一邊笑著問道。

“我沒上過學，在部隊自學的醫(yī)術。

在戰(zhàn)場上做手術可能還有一線生機，不做就只能等死。

我也是趕鴨子上架，逼著自己去做手術。

哪管手藝糙不糙的，硬著頭皮做，做的多了，也就練出來了?！?/p>

“也是，戰(zhàn)場上沒時間講究那么多。

血管縫合會不會?”趙鵬程聽說張衍是在部隊自學的手術，也來了興趣。

“會，我們紅星醫(yī)院沒有手術室，不然血管縫合這樣的小手術也不能麻煩您。”張衍自信的笑道。

“喲，還挺自信！

那行，一會手術你主刀，我也見識一下部隊里練出來的手術怎么樣?！壁w鵬程直接說道。

也就是這個年代，醫(yī)院管理沒有那么嚴格，趙鵬程才敢這么做。

這個年代，只有年輕醫(yī)生，中年醫(yī)生，老醫(yī)生，再就是加上職務，某科室的主任，副主任這些。

五十年代，國內還沒有實行醫(yī)生的職稱考核，不分住院醫(yī)、主治醫(yī)師，副主任醫(yī)師，主任醫(yī)師這些等級。

各種管理上也沒有那么嚴格。

張衍說自己會做，趙鵬程敢讓他做，張衍也敢做，事情就這么簡單的定了下來。

刷完手，穿上手術服，帶上手套，張衍很自信的站到主刀的位置上。

“鑷子！”

張衍伸手喊道。

器械護士一愣，但還是順從的把鑷子放到張衍手里。

張衍拿著鑷子，認真檢查了一下傷口的部位。

主要是看，有沒有傷到神經。

橈動脈斷裂最常見的病癥就是伴有神經斷裂。

檢查完之后，張衍長松了一口氣，還好，溫有良運氣不錯，僅僅是橈動脈斷裂，沒有傷到神經。

真要是傷到神經，張衍可就要出丑了，神經縫合術，他還沒刷出來。

放下鑷子，又拿起手術刀，在溫有良的手腕上劃了一刀，目的是為了更好的吻合血管，打開手術視野。

接著開始做血管吻合術。

血管吻合術，并不難，只能算是基礎手術技能，但是展開后，血管吻合術也是從一級手術一直到四級手術，都有血管吻合術的存在。

十幾分鐘的時間，手術完成，打開血管鉗，通血順暢，表示手術成功。

全程旁觀的趙鵬程，心里只有一個字，曹！

部隊里果然是臥虎藏龍。

柘這么年輕，做手術就這么牛逼了，再大大，還了得？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趙鵬程關注的不是血管吻合術，而是張衍的雙手，這雙手修長有力，做手術又穩(wěn)又靈巧，簡直就是天生的外科手術之手。

“小張，我托個大，叫你一聲小張沒問題吧？”

“沒問題，趙醫(yī)生，您是前輩，叫我小張就行?！?/p>

“你手術做的不錯，很標準。我看著不像是自學的野路子，倒像是科班出來的?！?/p>

“我的醫(yī)術都是通過《實用外科學》這本書自學的，自己琢磨，然后·····”

張衍的話雖然沒有說話，但是趙鵬程明白他的意思，戰(zhàn)場上不缺傷員，缺的是醫(yī)生，所以，張衍膽大，憑著看了幾天《實用外科學》，就敢給戰(zhàn)友做手術，部隊領導膽子也大，張衍敢上手做手術，他們也敢同意。

其實，這都是沒辦法，逼的。

做手術，還有一線生機，不做就是等死。

選擇哪一個？

“要不要來我們醫(yī)院？我們醫(yī)院雖然不如積水潭、不如北大附院，但也算是正規(guī)醫(yī)院，不是你們那個紅星醫(yī)院能比的?！壁w鵬程笑著問道。

趙鵬程是普外科的大主任，在醫(yī)院說句話好使，有權利留下一名醫(yī)生。

“謝謝趙醫(yī)生的厚愛，我還是想留在紅星醫(yī)院，那里條件雖然艱苦一下，但也不是不能克服。

工廠的工人也需要我?！睆堁芎苄膭?，但還是搖了搖頭。

他現在會的手術技能還太少，來了醫(yī)院也不一定能得到重用。

不如先留在紅星醫(yī)院，先把普外的一級手術刷滿再說。

至于手術室的事，他打算回去找梁院長那老頭聊一聊。

梁院長也是老軍醫(yī)了，和他一樣都是醫(yī)護兵轉業(yè)的。

“不再考慮考慮了？你還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長，待在紅星醫(yī)院，只會浪費你的天賦?！壁w鵬程是真的起了愛才之心。

一個能夠憑著自學，把外科手術做的這么好的年輕人，值得培養(yǎng)。

“謝謝趙醫(yī)生的厚愛，我暫時還是希望留在紅星醫(yī)院，等哪天在紅星醫(yī)院混不下去了，一定來投奔趙醫(yī)生。”張衍再次婉拒。

“好吧！以后想做手術了，就過來串串門?！?/p>

趙鵬程也沒繼續(xù)多勸，他只是看張衍手術做得好，才起了愛才之心，并不是非要拉張衍來醫(yī)院。

這個年代，醫(yī)生雖然很缺，但是想要進醫(yī)院，也不是那么簡單的，把張衍弄進醫(yī)院，他也需要欠院長一個人情。

溫有良只是傷到了橈動脈，不影響走路，所以等麻藥勁過去之后，自己走著出了手術室。

“怎么樣？”

“大夫，良子怎么樣了？”

“沒事了，手術很成功，喏，溫師傅出來了。”張衍指指走出來的溫有良。

“良子！”

玉宏升和另外一名幫廚，連忙沖過去，把溫有良圍了起來，關心的詢問情況。

“叮！

醫(yī)德為先，宿主親自陪同患者前往醫(yī)院救治，并親自為患者做手術，獎勵：經驗+100，現金二十元，糧票十市斤?！?/p>

真好！

這一瞬間，張衍有些心動，留在西城醫(yī)院其實也挺好，做一個手術，得到的獎勵和自己看書十個小時一樣多。

一百點經驗，意味著又有一個一級手術技能，可以提升到熟練級別。

“謝謝你，張大夫！

我聽良子說了，是您親自給良子做的手術。

我嘴笨不會說漂亮話，以后張大夫就是我們食堂最最尊貴的客人。

中午，我炒兩個菜，略表感謝。”玉宏升握著張衍的手感謝道。

“玉師傅，您太客氣了，治病救人是我的職責?！睆堁苤t虛道。

溫有良傷的是橈動脈，雖然手術很成功，但是還需要留院觀察一天，輸點液補充一下流失的血液。

張衍坐著嘎斯吉普回到紅星醫(yī)院。

“張醫(yī)生回來了？溫師傅咋樣了？”

剛進辦公室就被三個小護士給圍了起來。

“小張，小溫沒事了吧？”

鄭姨也沒走，在和幾個小護士聊天。

三個小護士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都還單身，都是鄭姨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