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內(nèi)的氣氛都凝固了,眾人的目光也都順著畫作,死死盯著落款處。
——唐伯虎·著
在場的有不少聰明人,明眼的人立馬就看出了端倪。
“你……你胡說八道……爺爺那么喜歡古董收藏,我……我怎么可能拿贗品來糊弄他……”
被當眾揭穿,許家豪的臉上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慌亂,雖然他立馬出聲辯駁,但是支支吾吾的樣子,多多少少還是讓人覺得他心虛了。
許蘇晴想趁機讓眾人對林陽改觀,趕緊說道:“爺爺,還好林陽辨別出來了?!?/p>
哼!
就在這時,許家老爺子許震云發(fā)出一聲冷哼。
周圍噤若寒蟬,任誰都能聽出許家老爺子的不悅。
這一哼,也讓許家豪,再次慌了。
因為這幅畫確實如林陽所說,是他從二手市場淘回來的贗品,他知道許震云對古玩一知半解,買個贗品,既能討好許震云,又能借口從公司里挪一筆錢到他自己的腰包。
本想借此打壓許國華一家,當眾貶低刁難讓林陽難堪,但沒想到竟然反被識破了!
周圍那些審視的目光,更是如芒在背,讓許家豪手心冒汗。
而許家豪父母更是心驚膽戰(zhàn),他們一家好不容易才討得老爺子歡心,萬一這畫作真的是拙劣贗品,讓老爺子臉色難堪了,那他們一家肯定是要遭殃的,說不準繼承人都得更換!
許蘇晴看向身前的林陽,心想著這個人盡皆知的廢物,似乎也沒有真正的那么不堪,這次老爺子應該對他有所改觀,只要他能夠繼續(xù)積極向上,往后的日子里,也不是不能對他好點。
許家豪內(nèi)心無比煎熬,猶如斷頭臺上的死囚,在等待最終的裁決。
不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很快就鎮(zhèn)定下來,咬牙說道:
“許蘇晴,你別血口噴人!”
許家豪瞪了許蘇晴一眼,轉(zhuǎn)頭怒斥林陽:“他嗎得一個臭窮比能懂什么,膽敢信口雌黃,誣蔑我送爺爺?shù)漠嬍亲玖于I品!”
“這可是唐伯虎真跡,他一個山門廢婿不懂,你許蘇晴也跟著瞎起哄,難不成還以為爺爺他老人家也不懂么?”
他扭頭看向許震云,直接把林陽的矛頭,指向了許震云。
剛才許震云可是親口說這是唐伯虎的真跡,雖說林陽是在質(zhì)疑許家豪,但如果林陽說對了,也就說明許震云根本不懂畫。
向來以藝術大師自居的許震云,當然不可能讓這種事情發(fā)生。
許震云臉上露出不悅的神色,接下來說的話,更是對原本抱著希望的許蘇晴,當頭一棒。
“這畫的真假我豈能看不出來,用得著你在這兒指指點點?” 許震云起身,瞪著林陽喝道。
“爺爺,剛剛隔得遠,光線很容易影響判斷,要不您……”
“住口!老夫又沒瞎,你一個入贅到我許家的廢物,誰不知你就是個吃軟飯的,現(xiàn)在竟然還敢自以為是地在這兒點評唐伯虎的畫作?”
許震云并沒有直說這畫的真假,雖然他堅信林陽是在胡言亂語,根本不懂畫,但唐伯虎的畫確實很少用“唐伯虎”三字落款,他一時間心里也沒底。
但不過不管這畫是真是假,林陽這個入贅到許家的外人,膽敢站出來質(zhì)疑,就是對他威嚴的一種挑釁,絕不能姑息。
許家眾人見許震云發(fā)火,紛紛對林陽投去幸災樂禍的目光。
“腦子進水么?老爺子都說是真跡了,你屁都不懂的人,在這裝什么逼呢?”
“他這種身份來參加家宴,老爺子沒趕他走就夠仁慈了,沒想到竟敢在這大放厥詞,真是不知好歹?!?/p>
“國華,看看你的好女婿,一個入贅來的人,竟然還敢這么不識好歹,把爸氣成這樣,你得好好管教管教他了?!?/p>
許國華滿臉尷尬,他也沒想到林陽會突然站出來質(zhì)疑這幅畫,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宋婉月幾乎快要被林陽給氣炸了,許震云本來對他家就不怎么看中,經(jīng)過林陽這么一弄,以后恐怕在分家產(chǎn)上,更難分到什么好處了。
她趕緊走到許震云面前,滿臉歉意道:“爸,是我們沒管教好林陽,讓您生氣了,您別和一個廢物過不去,我這就讓他滾出去。”
說完,她便轉(zhuǎn)身指著林陽的鼻子,大聲道:“你趕緊給我滾出去,別在這兒丟人現(xiàn)眼!”
林陽望著眾人,攥緊了拳頭,嘴角更是露出苦笑。
不是沒人看不出是非黑白,只不過大家都不愿意承認罷了。
畢竟在場的都是許家人,而他只不過是一個入贅的廢物女婿,就算說的是真的,那又有什么用呢?
眾人的態(tài)度讓許家豪舒心,果然大家還是疼自己的,就算爺爺知道畫是假的,也不愿意拆穿自己。
他臉上露出一個冷笑,走到林陽面前,居高臨下:
“就這么讓他滾出去也太便宜他了,今天必須讓他道歉!”
“對,必須道歉,哪有污蔑人不道歉的道理?!?/p>
“讓他道歉,讓他知道,在許家,還沒他說話的份兒?!?/p>
眾人紛紛附喝。
林陽只感覺自己身體當中氣血翻涌,呼吸都變得粗重了一些。
宋婉月盯著林陽,尖銳道:“你是聾了么?還不趕緊跟家豪道歉,不然你以后就別想進許家別墅的門了?!?/p>
“不用跟我道歉,他氣的是我爺爺,應該給我爺爺?shù)狼浮!痹S家豪冷笑道。
林陽依舊不為所動,自己并沒做錯,何須道歉。
“爺爺,也許林陽沒有胡說,那副畫萬一是贗品呢,傳出去豈不是貽笑大方?我覺得可以請一位鑒寶師來鑒定一下?!?/p>
許蘇晴咬牙上前,先給老爺子行了個禮,她跟林陽雖然有名無實,可終究是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放肆!”
而在此時,老爺子猛地一拍桌子,一道悶響的聲響擴散在大廳,直扣人心。
“我許家歷經(jīng)劫難,才得以有此基業(yè),所幸子孫后輩皆是人中龍鳳,可唯獨……”
“到了你們這一家,國華無用也就罷了,偏偏還有一個更加廢物的上門女婿?!?/p>
“如今,就連你這個孫女都學會忤逆了,你們真是太讓我失望了?!?/p>
老爺子俯視許蘇晴一家,眼底透著一股厭惡的神色,搖了搖頭。
在他看來,許蘇晴這一家,徹底無藥可救了。
而不少人心中,更是樂開了花,因為這意味著他們一家,接下來更難分到資源,日子會更加一天不如一天。
宋婉月立馬急了,厲聲怒斥:
“死丫頭,就為了這個廢物幾句胡話,還敢讓老爺子給你找個鑒寶師,你真是反了!”
“還有你個廢物,你自己想死別拉上蘇晴,別拉上我們家?。∵€不趕緊給老爺子道歉!”
林陽看著宋婉月,并沒有任何動作。
“不道歉是吧,哎呀,真是反了!”
這時,道道譴責聲再次響起:
“許蘇晴,林陽,你們愣著干嘛,還不趕緊道歉!”
“我們許家有這么一脈,真是家門不幸??!”
“我看也不用道歉了,按照族規(guī),膽敢以下犯上者,需要接受丈罰制裁!”
“我看丈罰都不用,直接驅(qū)逐出家族算了,反正他們一脈,對家族的貢獻本就不高,留著也是蛀蟲?!?/p>
……
事情愈演愈烈,甚至是已經(jīng)失控了,今天不給個交代恐怕是不行。
走到了林陽面前,她的一雙眼睛已經(jīng)紅了,俏麗的臉蛋上滿是無奈。
許蘇晴提高了聲音,問道:“今天來的時候我是不是跟你說不要亂說話?”
林陽點了點頭,之后無奈地嘆了口氣。
許蘇晴顫抖著抬起手。
啪!
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結實的扇在林陽臉上。
許蘇晴紅著眼睛,幾乎咬破嘴唇:“林陽,道歉!”
由于許蘇晴用力過猛的原因,林陽臉上浮現(xiàn)一個通紅的巴掌印,散開時,臉上熱辣辣的疼痛。
林陽呼吸一窒,一股火氣自胸腔騰起,可轉(zhuǎn)頭看到許蘇晴委屈落淚的樣子,攥起的拳頭又放下了。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她又怎會受委屈呢?
這幾年來,自己背負著人盡皆知的罵名,所受的屈辱她更是一并承擔。
這種折磨,對自己來說是一場劫難,而對她來說更是無妄之災。
本就是妻憑夫貴,一損俱損,自己又有什么理由發(fā)火呢?
況且,當年林家巨變,他落魄至江城,還是許家老太太收留的他。
雖說許家老太是因為他的真實身份,才動了讓他入贅的心思。
但無論如何,做人不能忘本。
拳頭節(jié)骨捏得咔咔作響,林陽深吸口氣,走到許震云面前,低下頭道:“對不起?!?/p>
許震云冷哼一聲,甩了甩手,開口道:“哼,以后不懂就謹言慎行別亂說,省的出去給我許家丟人?!?/p>
說完,他便轉(zhuǎn)身走了。
眾人都附和著許震云的話指責起林陽,順帶還把宋婉月三人一塊數(shù)落了一遍。
宋婉月和許國華見林陽道歉,也都是松了一口氣,不過對林陽的不滿依舊沒有消退,反而因為眾人的指責,更加痛恨林陽了。
許家豪泛起冷笑,在林陽身旁輕語:“看見了沒?是非對錯已經(jīng)不重要,在這個社會上,看重的是關系,是人脈,而你永遠都是一個不可能得到別人承認的廢物,就算你說的是真理,是真話,又能如何?人們永遠只看利益,而你,是一文不值的垃圾,根本無利可圖。”
“是狗,就老老實實的吃屎,而作為一個廢物,我奉勸你一句,還是安心吃你的軟飯吧,否則的話,我會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許家豪眼中閃過一道寒芒。說完轉(zhuǎn)身離開,去陪許震云了。
“以后家宴,還是不要帶林陽來了?!痹S國華嘆了口氣。
“豈止家宴,我看就該讓晴兒跟他離婚,省的拖垮我們家?!彼瓮裨潞藓薜谋г沟?。
林陽沒有在意兩個人的話,而是看向了許蘇晴。
“這一巴掌,我……”許蘇晴咬著嘴唇,眼淚已經(jīng)開始打轉(zhuǎn),若不是強忍著,恐怕早已經(jīng)哭出聲音來了。
“我明白,對不起,是我沒做到答應你的事情,讓你丟人了?!绷株柕穆曇舻统痢?/p>
許蘇晴深吸了一口氣,開口說:“你不用跟我道歉,林陽,你來我家也有幾年了,我知道你對我并沒有什么壞心思,但是……”
“你能不能別這么窩囊,你能不能像個真正的男人一樣!”
“最起碼,不要讓我也覺得你是一個廢物!”
聽到許蘇晴這話,林陽心神猛地一顫,雙手緊緊的捏著拳頭,以至指甲都陷入了掌心。
他確實隱忍太久了,而如今時機已到,也是時候做出一些改變了!
“如果你想要我改變,那從今天起,我愿意為你而改變!”
望著許蘇晴清瘦單薄的身影,林陽目光堅定,擲地有聲。
“希望如此吧,不過你也別太高看自己,畢竟你也不是越王勾踐,更不可能存在什么隱忍圖強。”
許蘇晴落寞轉(zhuǎn)身,淚水卻決堤而出,心頭更是泛起苦澀。
之前林陽擋在她身前那陽剛的一幕,讓她心神恍惚,差點以為林陽變了。
內(nèi)心更是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感覺,期待著這個男人能有所改變。
只不過,這一切,真的可能嗎?
晚宴時間,許家眾人齊聚一堂,位置區(qū)分高低貴賤。
許國華一家地位最低,今天又出林陽這事,所以他們被安排在了臨時搭建的角落。
這個的地方,比許家清潔工的位置,還要差勁。
許國華一家著低頭,一股恥辱之感,在心中縈繞。
而周圍眾人投來的無數(shù)道戲謔目光,更是如萬箭穿心,讓他們恨不得起身離開。
晚宴開始,許震云坐在主位,與其他幾脈的人有說有笑。
而許國華一家坐在下面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林陽跟許蘇晴就像是被遺忘的人一樣。
只不過,輪到許家豪發(fā)話時,他總要貶低林陽一番,其他人紛紛附喝。
“老爺子,我們這次來,也準備了禮物,雖然比不上家豪的唐伯虎真跡,不過也算是一點心意了,希望老爺子笑納。我家婉兒也長大了,老爺子如果有什么如意郎君,可得為婉兒想著點,我可不想讓婉兒跟蘇晴一樣,嫁個廢物?!?/p>
一個中年女人笑著開口,接著給許震云遞過去一個禮盒。
坐在她邊上的是一個青春靚麗的女孩,此女名為許婉兒,是許蘇晴二伯的女兒。
整個許家,許婉兒的姿色算是上等,但比其許蘇晴卻差遠了。
“說的對啊,可千萬別再讓許家來一個廢物了。老爺子,我也給你準備了禮物,我家瑩兒,也等著您給找女婿呢。”
當即坐在桌子前的人們便紛紛拿出各自的禮物,給許震云送了過去。
宋婉月和許國華也準備了禮物,許震云收禮的時候臉色并不好看,弄得他們倆又瞪了林陽幾眼。
“你說有些人吧,明明在家里都沒什么地位了,還不想著討好一下老爺子,參加家宴連個禮物也不準備,也難怪大家都說他沒腦子?!?/p>
“就他那樣,恐怕是想準備禮物也沒錢吧,你還能指望一個吃軟飯的,準備出什么禮物么。”
不少人都朝著林陽這里瞥了一眼,眼神中滿是嘲諷。
許蘇晴低著頭,心中糾結,別說是林陽,她這次來,也沒準備出什么像樣的禮物,畢竟他們家混的太差了。
就在這個時候,許震云的助理突然跑了進來,后邊還有人抬著不少東西走了進來。
“董事長,剛才外邊來了幾個人送禮,說是替少爺慶祝許家家宴,略表誠意?!?/p>
“替少爺?”許震云扭頭看向許家豪,“家豪,是你朋友?”
許家豪也一臉懵逼,沒人跟他說今天會來送禮。
林陽聽到“替少爺”三個字就立馬明白,這禮應該是林家送的,那個少爺便是他,只不過沒人知道他的身份,所有人都下意識地以為這個少爺指的是許家豪。
“我看看送來的都是些什么禮?!?/p>
許震云走了下來,到了那些禮品邊上,將上邊的蓋著的布給揭開,看到放禮品的箱子上寫著“唐代景德鎮(zhèn)白玉瓶”幾個字。
許震云心里邊立馬一咯噔,趕緊把剩下的布都給解開,一個名字一個名字念了出來。
“宋代翡翠琉璃盞,元代鎏金木雕,明代……”
“這,這這這……”許震云已經(jīng)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眼下每一個名字,許震云都聽過無數(shù)遍,在古董界,這些東西,幾乎每一件都是國寶級的藏品!
而這其中,赫然還有一副唐寅的作品,與許家豪送的畫作,名字一模一樣。
——《鳳凰傲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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