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巴掌沒能扇到姜思柔的臉,只扇落了她手上的玻璃杯。水花四濺、玻璃碎裂的那一秒,醫(yī)務(wù)室內(nèi)的人都跟著一靜。
“祝小姐,您冷靜一點!”醫(yī)生率先反應(yīng)過來,一把將她按下,“您看看清楚,這不是別人,這是您的好朋友??!”
“……”打的就是她!
她不會忘記,未來十年里,這位“好、朋、友”是怎么把她弄到家破人亡!
她不會原諒,十年后,是這位“好、朋、友”害死的她!
祝暖氣得說不出話來,一口氣憋著,咳得天昏地暗。
“……是我的錯!”而姜思柔在愣了一秒之后,哭著喊出來,“是我提議的來騎馬,都怪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出點什么事,我肯定不活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猛扇自己的巴掌。
力道不大,動靜卻不小,“啪啪”兩下之后,立馬有工作人員上去勸阻——
“祝小姐墜馬是意外,怎么能怪你呢?她自己不會騎。”
“對?。∧闶亓怂@么久,你對她夠好了!”
“當大小姐的朋友也太卑微了吧?任打任罵的嗎?”
……
勸慰聲、嘀咕聲,一字不落地落入祝暖的耳朵里。
上輩子就是這樣:姜思柔到哪里都招人喜歡,惹人憐愛,而她則是驕縱任性的大小姐。誰都覺得姜思柔肯和她當閨蜜,是她的福分。
……甚至以前她自己也這么認為。
呵!
“別胡說!”姜思柔還在抽噎著反駁,細聲細氣的,像是把所有的委屈都強咽下去,“暖暖就是摔傷了著急,擔心晚會的開場舞,她平時不這樣的?!?/p>
“哦……跳舞???”這么一說,醫(yī)生也瞥過來,多了明顯的睥睨,“你跳唄,又沒真?zhèn)侥睦??!?/p>
“就是!一點擦傷能礙什么事!”旁邊立馬有人附和。
三兩句話,她成了屋子里最不討喜的人。
看吧,這就宛如前世的路,一步一步,最后把她碾壓得連渣都不剩。
她不能再和以前一樣了。
她要改變一切。
“不是的……”祝暖在盛怒之后,反而冷靜下來。她觀察著姜思柔的茶藝表演,深吸了一口氣之后,忍著惡心拉上對方的手,“……原來剛剛是噩夢呀!思柔,我沒打到你吧?什么跳舞不跳舞的,誰在乎那種雞毛蒜皮的事啊?”
室內(nèi)尷尬一靜。
姜思柔愣了愣,下意識地覺得,看過來的人目光有所不同了。而且那句一帶而過的“雞毛蒜皮的事”,反倒襯得她這個主動提的人很小氣。
“沒、沒打到?!钡芸旆磻?yīng)過來,又恢復假惺惺的笑容,“什么噩夢???”
“……”這可是你自己要問的。
祝暖哀戚地吸了吸鼻子:“我夢見你被怪物附了身,說不和我做朋友了。我穿著你給我定制的裙子在后面追,叫怪物放了你,怪物不肯還潑了我一身墨汁,我就和怪物打起來了?!?/p>
她的夢光怪陸離,幼稚可笑,但卻輕易解釋了她剛才為什么動手。
……因為沒睡醒。
因為太珍惜友誼了。
“夢、夢都是反的……”周圍的人一笑置之,姜思柔的面色卻一片僵硬。她的眼神飄忽著,嘟噥著一個奇怪的重點,“裙子上怎么會有墨汁呢,我找專人定制的……”
不到三句,她便驚疑不定地站起來,“我親自去?。】隙ú粫鲞@種事!”說完,她轉(zhuǎn)身便匆匆離開。
這個舉措太快太突然,以至于周圍的人都愕然:“她這是……”
“去改夢吧?”祝暖輕嗤一聲,默默垂眸:如果不是她刻意一提,今晚的畢業(yè)晚會上,她就會收到一條被潑了墨的裙子。
走那么急,分明是心虛吧?可她已經(jīng)知道對方是什么人了,改一條裙子,又能挽回什么?
姜思柔,今晚走著瞧。
她沒理會周圍人的疑惑,滑下床沿準備穿鞋離開,可就在綁上鞋帶的那一秒——
“小暖!我閨女呢?怎么回事,在你們這里摔暈了?”洪亮急促的嗓音從走廊盡頭傳來,那種遙遠的熟悉感,讓她的動作不由一僵。
爸爸?
她有多少年……沒有聽過爸爸的聲音了?
她睜著發(fā)酸的眼睛,往醫(yī)務(wù)室門口張望,果然下一秒,就等來了風風火火的祝清讓。
“唉小暖!怎么樣了?”他直接沖了進來,慌亂地檢查著她的手腳,“怎么摔了?磕到?jīng)]有???能動嗎?還能走路嗎?”
“……”那一瞬間,她像是被定住了一樣,近乎呆滯地看著眼前的人。
他還沒有蒼老。沒有在那維持生命的儀器下,干瘦得如同一副枯骨。
她的目光從他的臉上移到他的啤酒肚上,終于釋然一笑,搖了搖頭:爸爸,我沒事。爸爸,我在一切發(fā)生之前,趕回來了。
“沒、沒事???”祝清讓磕巴了一下,確認她安然無恙之后,反倒又別扭起來,“女孩子家家的,騎什么馬?壓根不會的事,逞什么能?”
一切都是記憶力的模樣。
當年她和爸爸的關(guān)系并不好,原因她不記得了,大體都是青春期的叛逆。他們很難好聲好氣說幾句話,比如眼前這情景放當年,她肯定會跳起來懟回去。
但現(xiàn)在不會了,因為她再也不想對著機器圍繞的病床道歉了。
“爸爸……”祝暖眼睛一酸,啞聲撲在了對方懷里,“我……對不起。”千言萬語,所有的心酸和歉意,都匯集在這一句話里。
“那馬是你能……”祝清讓的動作一僵,絮叨到一半的話,瞬間卡在喉嚨里。
他顯然沒料到能聽到這三個字,也并不知道這三個字背后的一切,于他而言,他能想到的,就是父女最近一次的吵架——
“爸爸也有不對的地方?!彼\懇地嘆了一聲,“爸爸知道你想讓我參加學校的畢業(yè)晚宴,可我等下要出差,真的去不了。你也知道,城東那塊地,我們爭取好久了……”
城東?
祝暖皺了皺眉,幾乎脫口而出:“有什么好爭取的?那里是厲霆爵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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