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房門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完全的暗了下,大將軍府的各處的燈籠已經(jīng)點(diǎn)上,讓這漆黑寒冷的夜里,多了些明黃溫暖的光。
舒久安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天空,松了一口氣。
她經(jīng)歷了那么多的事情,看著自己在意的人一個個死去,卻無能為力,然后自己也死了,以為這就結(jié)束了,結(jié)果她又重生。
如今見到最疼愛自己的外曾祖母,她好幾次紅了眼,情緒差點(diǎn)失控,她真的好想把自己這么多年的經(jīng)歷的事情,發(fā)泄一下自己的痛苦和難過。
可理智告訴她,不可以。
她的經(jīng)歷過于荒誕,說出來沒什么好處,也會給自己和家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她一直在忍,生怕自己忍不住了,這才找了理由離開。
舒久安平復(fù)了一下情緒后,便抬腳繼續(xù)往前走。
誰知,走了幾步路后,她便覺得眼前有些發(fā)黑,身形晃了晃。
好在,葉心及時的扶住了她,這才避免她摔倒。
“小姐,你沒事吧!”
舒久安此刻,渾身疲軟,沒什么力氣,頭也昏沉沉的。
她現(xiàn)在的身體可不是一般的虛弱,今日費(fèi)了不少心力,情緒起伏又大,支撐到這個時候,已經(jīng)快到極限了。
若不是舒久珵,她也不至于會這樣虛弱。
葉心一臉擔(dān)憂的勸道:“小姐,咱們先去看大夫,等明日再去見大將軍,身體要緊。”
“今日的事情,今日解決,我不想拖著?!?/p>
舒久安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靠著葉心緩了一會兒,這才繼續(xù)往前走。
葉心和春琴都想開口勸她,但她主意已定,她們心里都清楚自己勸不動,說再多都是無用,所以也只能是無奈的嘆氣,然后小心扶著舒久安離開。
趙明輝和趙明威在福榮院門口等著,一見她是被葉心和春琴扶著,看著很虛弱的樣子,便迎上去。
趙明威擔(dān)憂的問道:“安妹妹,你身體怎么樣了,是不是不舒服?”
舒久安搖搖頭,“我沒事,可能是因為今日發(fā)生的事情有些多了,有些累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不礙事的,我們?nèi)フ彝庾娓赴?。?/p>
趙明輝看著她虛弱的樣子,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道:“我去和祖父說一聲,先等你休息好了再說?!?/p>
左右這事情,也差不多弄清楚了,舒久安不過去,應(yīng)該也沒什么事。
“不用了!”舒久安想也沒想就拒絕道:“大表哥,這事非同小可,拖著對我們都沒好處?!?/p>
趙明輝清楚舒久安說的是什么事,又見她這么堅持,心中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覺得應(yīng)當(dāng)以大局為重。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趙明輝還是吩咐下人,先去把大夫請來,一會兒給舒久安診脈,然后又吩咐下人去收拾一下,舒久安今日就在大將軍府住下。
吩咐妥當(dāng)后,他們便一同前往書房。
在快到書房的時候,書房緊閉的房門突然打開了,一披著靛藍(lán)色大氅的身影從書房里出來。
其身旁還跟著一個身穿褐色常服,頭發(fā)半白,胡須花白,氣勢威嚴(yán)的男人,以及一個身穿墨綠色常服,氣質(zhì)儒雅的中年男子。
那是穆清朗和她的外祖父趙宏闊,以及她的父親舒閔。
看著他們?nèi)?,舒久安的腳步停頓了一下。
她還以為穆清朗送完賀禮便離開了,沒想到還在這兒。
只是他為什么,會和外祖父、以及父親一同從這書房出來,他們方才是在商議什么重要的事情嗎?
思索間,舒久安已經(jīng)和兩位表哥都走上去。
“見過攝政王殿下!”
舒久安走在后面,和兩位表哥一起和穆清朗行禮,但她卻忍不住偷瞄穆清朗。
一抬眸,她便撞進(jìn)了穆清朗的目光里,與其對視,她偷瞄的行為被抓個正著。
舒久安的心跳漏了半拍,臉頰有些熱,然后便下意識的低下頭,躲避穆清朗的視線。
看著舒久安像是受驚的兔子般躲避的樣子,穆清朗的眉頭皺了一下,心情沉了下去。
她當(dāng)真這么怕自己!
穆清朗收回目光,語氣淡漠,不含一絲溫度,“不必多禮,本王還有事,便不....”
“咳咳...”
他的話還未說話,就被一陣咳嗽聲打斷。
舒久安的臉憋得通紅,她已經(jīng)努力的壓制了,但卻怎么都壓不住,這一咳還停不下來。
面對這么一個情況,舒久安覺得尷尬極了,尤其是,她今日兩次見到穆清朗的時候都是如此。
見狀,穆清朗握著拳,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擔(dān)憂,一句話也沒說,便抬腳從他們身邊錯開。
舒久安一邊捂著嘴,想要堵住自己的咳嗽,一邊往旁邊走了幾步,給穆清朗讓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咳得太厲害的緣故,她的頭越來越重,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而且身體也有些輕飄飄的。
直到喉嚨里再一次涌上腥甜的滋味,且壓不住的時候,她的眼前一陣陣的發(fā)黑,然后便直直的朝旁邊倒去。
“安安!”
“安妹妹!”
“小姐!”
隨著幾道驚呼聲響起,舒久安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她預(yù)想中的疼痛沒有出現(xiàn)。
她努力的睜開沉重的雙眼,但只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輪廓和記憶中熟悉的神色,便徹底的失去了意識。
看著舒久安面紗上的點(diǎn)點(diǎn)血跡,穆清朗平靜的臉上出現(xiàn)了裂痕,眼里的擔(dān)憂再也藏不住。
他彎腰抬手想要將舒久安抱起來,但一旁的趙明威卻快一步,顧不上什么禮節(jié)不禮節(jié)的推了他一把,將昏迷的舒久安搶了過去,然后快速的朝著內(nèi)院跑去。
一邊跑,還一邊朝下人喊道:“快請大夫!”
趙明輝匆忙的對穆清朗施了一禮,告罪了一下,便帶著舒久安的兩個侍女跟了上去。
穆清朗看著空空的手,神色復(fù)雜,隨后便快速的將握緊的手藏在袖中。
趙趙宏闊滿含歉意的告罪,“殿下,事發(fā)突然,明威情急之下,這沖撞了殿下,老臣帶他向殿下請罪,還請殿下海涵?!?/p>
因事發(fā)突然,他們的注意力都被舒久安的情況給吸引了,并未注意到穆清朗的異常。
穆清朗收起自己的情緒,語氣淡漠,“無礙,只是舒大小姐這情況,最好還是去請御醫(yī),劉御醫(yī)今日休沐,不在宮里當(dāng)值,我這讓侍衛(wèi)去請來?!?/p>
聞言,趙宏闊和舒閔頓時面露感激,激動的朝穆清朗道謝:“多謝殿下!”
劉御醫(yī)是宮里醫(yī)術(shù)最好的,但也只為皇族診脈,他們也不能隨意的去請來,得避諱些,應(yīng)該說是宮里的每個御醫(yī)都是如此。
畢竟這京城里醫(yī)術(shù)精明的大夫也不少,沒必要去麻煩宮里的御醫(yī)。
穆清朗擺了擺手,語氣依舊很冷。
“舉手之勞,皇兄一向倚重大將軍,本王自是不能坐視不理,只是不希望因為某些事情影響了皇兄和大將軍之間的君臣之誼?!?/p>
穆清朗一語雙關(guān),讓趙宏闊的心一沉,神情變得有些凝重。
趙宏闊拱手,語氣嚴(yán)肅而認(rèn)真,“殿下放心,老臣對圣上忠心不二,絕不會讓那些事情影響,也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p>
舒閔也緊隨其后,跟著表態(tài),“這事,是臣管教不嚴(yán),明日臣定會向圣上解釋請罪?!?/p>
今日在壽宴上,是穆清朗隱晦的提醒,趙宏闊和舒閔才會那么快的發(fā)現(xiàn)不對勁,然后派人去查探,這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雖然舒久安及時的阻止了事情的發(fā)生,但他們還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們不像舒久安一樣有上一世的記憶,但為官多年,他們很清楚這件事若是成功了,他們會遭遇怎樣的劫難和打擊。
更別說,穆清朗還察覺到了這件事。
穆清朗和圣上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知道了,那圣上一定會知道。
在這個當(dāng)頭,若是讓圣上誤會了,他們的處境可就不妙了。
“大將軍和舒大人心里有數(shù)就好,你們的家事,本王不便攙和,就此告辭?!?/p>
趙宏闊和舒閔把穆清朗送走后,便一臉擔(dān)憂的快步朝內(nèi)院前去。
劉御醫(yī)也來的很快,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便趕到了大將軍府給舒久安診治。
在知道了舒久安的大概情況后,趙宏闊和舒閔便一臉怒容的去收拾這一切事情的罪魁禍?zhǔn)?,舒久珵?/p>
而另一邊,穆清朗回到自己的府邸后,這才把藏在袖中東西拿了出來。
那是一方帶著血跡的手帕,是方才舒久安摔倒在他懷中的時候,一同落在他手中的。
看著那手帕上的血跡,穆清眉頭緊蹙,眼里的擔(dān)憂顯而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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