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長歌為卿作者:南本佳卿時間:2024-03-27 15:30:02
馬車七拐八拐地駛進(jìn)了一條狹窄的弄堂之內(nèi),前方道路愈發(fā)逼仄難走,四周荊棘遍布,動不動掛住了飄飛的墨色垂簾。然而總算走過了這一段,面前忽然又出奇地開闊起來,經(jīng)過一季的凋零,樹木粗棱的枝椏遍布蒼穹,宛如千萬條裂縫。
就在這藏灰色的背景之下,一間青赭祠堂飛起的檐角隱約可見,祠堂的牌匾上用金漆寫著:“太子墳”。
然而,令人驚異的是,祠堂四周的空地上,攤滿了衣衫襤褸的流民,橫七豎八地互相枕藉著,散發(fā)著惡臭的嘴里不住地發(fā)出痛苦呻吟之聲。
“客官,這里并非真正的‘太子墳’……那些難民是不準(zhǔn)越境流竄的,衙門里的人很快就會過來清掃……”瘦男人嘴唇囁嚅著,似乎還想多說什么,卻忽然被一支直射過來的冷箭打斷了,那支箭釘入了他腦后的馬車外廂壁,涂著亮漆的箭尾猶自戰(zhàn)栗不停。
瘦男人的呼吸仿佛中斷了,恐懼的陰云立即爬了滿臉。
“你快走吧?!痹捨绰湟簦R車上的那個女子身形一晃,忽如殞星般落在了庭院里。
與此同時,無數(shù)手持勁弩的鐵衣衛(wèi)飛鷹般圍獵了過來,所過之處,無數(shù)流民淪為了他們的刀下亡魂。
聽到那聲冷落然而充滿善意的吩咐,瘦男人從駭然驚變中猛然回神,頓時不要命地?fù)]鞭駕車,恨不得插翅逃出這片魔域。
“奶奶的!全是黔州西部過來的流民,那地方剛一失陷,弟兄們就有得忙了!”前一撥人馬當(dāng)先沖進(jìn)了“太子墳”祠堂的庭院里,而后一撥善后的鐵衣衛(wèi),尚在積著殘雪的古墓林里面進(jìn)行著地毯式搜索。
那帶隊的姓龐,人也長得五大三粗,一路上滿口臟話,不時將尚未氣絕的流民補上幾刀:“把尸體集中拖到一塊,再放把火燒掉!遲了鬧起瘟疫來,全城都得死翹翹!……郝大海!郝大海!”
無人應(yīng)答,他猛然抬起頭來,因為酗酒過量而通紅的眼睛里閃過暴戾的兇光:“狗娘養(yǎng)的,郝大海死哪里去了?不會真去玩難民堆里的那個漂亮娘們了吧?”
周圍的人哈哈大笑,相互插科打諢了一番。龐隊便派人去查看郝大海是不是真的在“忙里偷閑”。
“龐隊!”不久之后,他的手下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用一種莫名驚懼的語氣說道,“郝隊、郝隊……被一個娘們給殺了!”同時眼睛望向祠堂正前方那里,眼神中充滿了敬畏。
龐隊一愣,當(dāng)即如獵豹般飛飚了過去。
“我說了不許動手,你們好大的膽子!”披著灰色斗篷的女子將一干流民橫劍護(hù)在身后,挑眉冷笑,“誰要是再敢輕舉妄動,方才那個人便是你們的榜樣!”
她身側(cè)不遠(yuǎn)處,郝大海的尸體尚未完全冷卻,面上保持著那個猙獰恐怖的笑容——那家伙是死有余辜,不止濫殺無辜,還妄圖輕薄于她,也不掂掂自己有幾斤幾兩!
“不知死活的臭娘們!”忽聽一聲厲叱,一個黑影如猛虎般從樹上直躍了上來,手中鋼刀一閃,對著那女子的肩頭便劈手砍了下去!
這一擊借助凌空下?lián)舻膬?yōu)勢,儼然已經(jīng)帶著雷霆萬鈞之力,一個弱女子如何接得住?即便接住了,定然也會身受嚴(yán)重的內(nèi)傷。
然而令人始料未及的是,龐隊的致命一刀竟然在半途突然一滯,女子心頭一凜,想也未想便一劍斜封過去,在一片驚呼聲中,長劍筆直地穿透了對方的心臟。
旁人不知道那個莽漢滯刀的原因,女子慧眼如炬,卻是看得清楚明白——剛才那千鈞一發(fā)之際,分明是有人暗中施了手腳,用銀針之類的暗器切中了姓龐的要害,從而幫了她一把。
此刻她一拳難敵眾手,況且還有數(shù)以千計的流民需要庇護(hù),可謂分身乏術(shù),給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一種“我很強大”的錯覺是再好不過的,因此她并不打算立即找出是何人所為。
“爾等可是滂沱古城衛(wèi)?”女子拂劍收手,正色問道。
“是!”目睹了對方在頃刻之間,便輕而易舉地殺死了那兩名彪悍非常的隊長,古城衛(wèi)一時人心惶惶,誰也不敢再貿(mào)然動手,反而換了一副恭敬肅穆的態(tài)度,簡直是有問必答。
女子冷冷地笑了起來:“蔣正南真是越來越有出息了,把這個滂沱古城治理得跟個破窠爛巢似的也就算了,竟敢縱容自己的屬下白日逞兇,肆意屠戮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他眼里究竟還有沒有王法了?!”
一言一笑都很輕柔,卻無不透著一股罕見的貴氣,眼見她竟然對滂沱守備蔣正南直呼其名,那些古城衛(wèi)也不是傻子,小心駛得萬年船,更何況眼前這個人的來頭定然不小,一時全賠不是的賠不是,賠小心的賠小心,絲毫不敢有所開罪。
“你,還有你,”女子用染血的劍尖指了指其中的兩個古城衛(wèi),冷言吩咐,“馬上回府通知蔣正南到這兒來見我,遲了我不敢保證他還能見到明天的太陽!還有,這里的流民都是看得起他蔣正南才會大老遠(yuǎn)跑來的,一個個都餓了五六天了,蔣正南卻一點盡地主之誼的意思都沒有……傳我的話,讓他出門的時候記得多帶點糧食,越多越好,如果分量不夠的話,屆時我只好親自動手,把他這個貴人身上的肉切下來給人補補了,假如黔州的老百姓們不嫌臟的話?!?/p>
那兩人愣了一愣,隨后陪著笑臉作揖道:“屬下回話的時候……不知該如何尊稱是好?”
沒有絲毫賣弄之意,只聽她用一種不耐煩地、懶洋洋地語氣回答:“我叫羽湘紀(jì),聽名稱好像是個公主吧?廢話那么多干嘛,你回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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