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也愣了一瞬,然后欣喜地跑去辦了。
大概他覺得,把我接回來,這場鬧劇就終于要落場了。
孟冬寧靠在蕭牧野懷里,泫然欲泣:“王爺是要去接姐姐?她那樣對待冬寧,王爺?shù)筋^來還是心疼她?!?
我怎么對她了?
一瞬間連我也以為,我曾對孟冬寧做過過分的事。
可我明明只見過她寥寥幾面,第一次是蕭牧野帶她回府時。
也就是那天,我被她的長相晃了眼。
她看著我,笑起來,笑的那樣天真:“王爺,姐姐竟然與我如此相像,真是有緣呢?!?
我笑不出來,我心痛難當。
蕭牧野看了我一眼,淡聲說:“不像?!?
他說不像,定然是覺得我還配不上跟孟冬寧像。
我那時擠出一個笑,說:“我也覺得像呢?!?
孟冬寧看了我一眼,不似對著蕭牧野時的心機單純,而是隱含輕蔑。
我不甘心,卻不得不承認,大概我能與蕭牧野很快親近起來,是托了這張臉的福。
“而且我年紀比你小,當不得你一句姐姐?!蔽依渎曊f。
“王爺!”孟冬寧就哭起來:“我、我是不是惹姐姐討厭了?”
“跟冬寧道歉!”蕭牧野瞬間便沉了臉:“她尊重你,你還不識好歹?”
我不是不識好歹,我只是個笑話。
那是蕭牧野為了孟冬寧,第二次兇我。
第一次便是他與我說要娶孟冬寧,我們爭吵的那夜。
“我為何要道歉?我本就比孟冬寧小?!?
我看過婚冊上孟冬寧的生辰八字,她比我大了一歲。
蕭牧野卻說:“雞毛蒜皮,不可理喻。”
我心痛難當,蕭牧野便又攬著孟冬寧走了。
思緒飄散,管家來回報說馬車已經(jīng)備好,打斷了我的回想。
“別哭了,本王最珍愛的自當是你,”蕭牧野擦干孟冬寧的眼淚:“王府的賬本鑰匙還在她手里,當然不能放任不管?!?
所以他去沈府,只是為了找我要鑰匙?
是怕我將王府的財物據(jù)為己有嗎?
我嘲諷一笑,心臟再一次被狠狠扔在地上踩踏一般的痛。
“那、那冬寧定然好好學著管賬,往后就算姐姐不在,也能為王爺分憂。”孟冬寧破涕為笑。
“嗯,辛苦你了,我知道你不喜歡這些?!?
管家極快速地看了他們一眼,我見他似乎嘆了口氣。
孟冬寧笑起來:“我送王爺上車,冬寧備好晚飯等你,您一定要早些回來。”
王府大門位于東龍大街,大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許多人投視過來,紛紛稱贊門口這對新人。
“側(cè)王妃果真美麗大方,與成安王很般配?!?
“王妃這么潑辣,連王爺娶妾也不回來,當真不懂事。”
“拿自己當回事了唄,以為王爺非她不可?!?
我站在一旁冷笑,這些人平日對我阿諛奉承,現(xiàn)在孟冬寧受寵,便立刻另拍馬屁了。
世態(tài)炎涼而已。
孟冬寧笑的越發(fā)溫柔:“王爺,路上小心?!?
蕭牧野目光纏綿在她臉上,可突然,他眼神一肅,喝道:“小心!”
“??!”
電光火石間,連我都沒看清怎么回事,孟冬寧已經(jīng)被蕭牧野護在懷里。
而蕭牧野的手臂上,赫然被一支箭羽擦過,血噴涌而出!
我心里一緊,關鍵時刻還是擔心他受傷。
護衛(wèi)紛紛出動,圍在他身邊,另一波人則朝出箭的人追了上去。
四周亂成一團。
孟冬寧的臉都嚇白了,抱著蕭牧野尖叫:“王爺您怎么樣?快請大夫!”
蕭牧野的手臂只是擦傷了一塊,可我還是心里一緊。
但我很快冷靜下來
方才的那支箭,我看的分明,不是沖著蕭牧野,而是孟冬寧!
蕭牧野的仇家有許多,比如那日將我追殺到崖下的那波人,我就以為是他以前的仇人。
這三年來蕭牧野常去剿匪,他得罪過的人很多。
或許這波人也是沖著蕭牧野來的,但是蕭牧野都在這,為什么還要對孟冬寧下手?
那瞬間,我有一種不詳?shù)念A感。
很快我的預感得到驗證。
那個手持弓箭的人被護衛(wèi)押回來,推到蕭牧野面前跪下。
我渾身的血都涼了。
因為這個人我認識——是王府專門負責我安全的護衛(wèi)李夙。
蕭牧野當然也認識,他沉著臉,臉上殺意迸現(xiàn):“李夙?”
我身邊的護衛(wèi),當日為了我,幾乎全軍覆沒了,我曾見到李夙渾身是血。
我的侍女玉珠,還有嬤嬤,都死在我身邊。
但是李夙竟然還活著,還——要殺孟冬寧?
“說清楚!”蕭牧野勃然大怒:“誰派你來的???”
我覺得他心里一定有答案了,我的護衛(wèi),針對的是孟冬寧,還能是誰派來的?
“王爺嗚嗚嗚,這不是姐姐的護衛(wèi)嗎?我曾見過他,他為什么要殺冬寧?”
蕭牧野怒氣更盛,顯得陰鷙極了:“說!是不是她派你來的?”
“她容不得冬寧,就要用這些陰詭的手段?她真當自己是王府的主子了?”
李夙只是悶頭跪著,竟然一句話都不說。
我撲到他面前,企圖搖醒他:“你告訴他不是!不是我!我從來沒想要孟冬寧的命!”
“你告訴他啊!我都死了,到底是誰讓你這么干的!”
但我的手穿透李夙的身體,誰都碰不倒。
也沒有人聽見我的質(zhì)問。
突然,李夙的手動了動——他抓過方才那支箭,瞬間穿透了他自己的心口。
一切都靜止了。
我恐懼地跪在遠處,看著血從李夙胸口慢慢流出。
他死了....他為什么要死?
他在替誰隱瞞真相?
蕭牧野眉宇的戾氣更重,他將李夙的尸體踢開,朝我在的方向掃了一眼。
那一刻,我毫不懷疑如果我在當場,他會殺了我。
“王爺,姐姐是真的要殺我么?”孟冬寧瑟縮地哭著,臉埋進他的胸口:“我害怕?!?
“本王不會讓她傷害你的。”蕭牧野在她背上輕撫:“本王定然替你討回這個公道?!?
“王爺,冬寧真的想好好與姐姐相處的。姐姐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混亂過后,下面的百姓更加議論紛紛。
“真沒想到,王妃竟然還是個毒婦!”
“是啊,派她的護衛(wèi)來殺人,幸好側(cè)王妃沒事?!?
“側(cè)王妃本就性子嬌弱,她都已經(jīng)是王妃了,怎么還不滿足?”
我百口莫辯,一遍遍搖頭說著我沒有。
我沒有要害孟冬寧,蕭牧野不知道嗎,我連殺雞都不敢看??!
誰能替我說說話,誰要置我死地?
——是孟冬寧嗎?
我看向眼淚流了一臉的孟冬寧,瑟縮著身體不停地發(fā)抖。
是她嗎,是她的話,害怕裝的可真像。
如果是她,那當日追殺我的人,真的是蕭牧野的仇家嗎?
我的頭很痛,我以為只是一場簡單的仇殺,可為什么現(xiàn)在事情復雜了起來?
李夙是誰的人?
是我的人嗎?
他受誰指使,目的是要孟冬寧的命,還是只是為了引起蕭牧野的注意?
“從今日起,王府的大門,不可隨意放沈妙緹進出!”
我聽見蕭牧野冷聲吩咐,聲音充滿殺意。
心口鈍痛,我百口莫辯,甚至開始怨恨蕭牧野。
他為什么不派人去查?
查一查李夙,就會發(fā)現(xiàn)我死了,就會發(fā)現(xiàn)我根本沒有做過這些事。
但他什么也不做,就判了我的死刑。
“我看誰敢!”一道驕橫的女聲傳來。
隨即一輛明黃的車駕停在王府門口,華服女子被扶下鑾車。
珠釵環(huán)翠——亦芷長公主。
是我的閨中蜜友。
周邊的人紛紛跪下行禮:“公主金安!”
我眼眶一熱,走到陸亦芷面前,卻碰不到她。
當初我執(zhí)意要嫁蕭牧野,這是唯一一個攔著我的人。
蕭牧野也變換了表情,似乎壓著怒氣:“平樂公主駕臨,所為何事?”
“蕭牧野,阿妙她失蹤了你知不知道?。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