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快點滾,我勸你趁早買了草席裹了他,不然明天早上就發(fā)臭了?!?
站在門前的大夫捂著鼻子,難掩嫌棄。
“求求你,求求你!”跪在地上的男人似乎只會說這兩個字,黑夜蓋住了他無助的眼神,但跪地磕頭的聲音一次比一次響。
可這并沒有引起女人和行人的同情,偶爾有兩聲同情的附和也會很快被行人的嘲諷蓋過。
“唉?老娘沒看錯的話,他是不是前幾年云煙樓的那個花魁,叫什么來著?”
“我記得當時可還是紅了一段時間,老娘當時還去捧過場。”
“是吧,我也記得,唉,抬頭讓我瞧瞧……”
污言穢語隨即慢慢涌了上來,圍觀的人堵成一圈,對著跪在地上的男人指指點點。
“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拿著快滾!”那大夫看門口的人越來越多,生怕以后街坊領(lǐng)里的知道男妓進過自己的醫(yī)坊,也不知道從哪拿了一包東西,往男人哪里一扔就草草的關(guān)上了門。
草藥砸到青蓮頭上,他卻感覺不到疼痛般似的,眼里忽然有了些光亮。
“謝謝!謝謝!”青蓮磕頭的動作一頓,又是低頭重重的幾個磕頭,他細若蚊音的呢喃到,“有救了,謝謝謝謝!”
似乎魔怔一般的撐著地,踉蹌的站起來,夜幕下,他的背影是那樣的無助和弱小。
可他的臉上卻有了生機。
他小心翼翼的拉起地上的繩子,繩子的另一頭綁著一塊木板,男人把繩子扛在肩上緩緩的想要離開巷子。
木板上的人暴露在月光下,圍觀的人不禁發(fā)出嫌棄的聲音。
“咦~這都快臭了吧,還拖出來治?!迸赃呉淮髬屛嬷亲?,極快的往后退了幾步,生怕兩人不長眼的碰到她。
“哎呦我的天娘來哦,這咋病成這副鬼樣子,這哪里還有的救,還是陳大夫心腸好,給開了包草藥?!?
“可不是,以后老娘去云煙樓可得小心些,要不然沾上了什么臟病可咋整?!?
夜幕中,瘦弱的男人一步步的朝著黑夜中走進,只是在月光下那么一會,他都覺得呼吸是那么的困難。
那些聲音一遍遍在風中飄蕩,青蓮仿若未聞,他已經(jīng)一下午沒吃飯,渾身疲憊不堪,額頭似乎汩汩的冒著剛才磕出來的鮮血,血液在他的臉上流動。
風冷的他沒了知覺,鮮血都被凝凍住扒在臉上。
“云哥,我們有藥了,青蓮回去就熬上藥,云哥一定會好的?!?
“就快到了?!鼻嗌?fù)房诘姆孔?,嘴里的呢喃被風吹散。
吱呀作響的房門,輕輕一推就開了,青蓮腳步虛浮的踏過門檻,卻沒想撲通一聲被絆倒,摔倒在院子里。
堅持了一天的疲憊和傷痛,在這一刻全部崩塌,他的意識逐漸模糊,耳邊似乎傳來了云哥的吸氣聲,他拼勁全力的想要拉著繩子站起來。
他不能倒在這里,不能!快起來,他一遍遍的在腦海里說著,可是沉重的眼皮卻一點也不聽勸,終于還是暈了過去。
……
房間里彌漫著濃重的草藥味,青蓮睜開雙眼,昏昏沉沉的大腦讓他有片刻的迷茫。
陽光透過殘破不堪的窗戶,瀉出一簇簇溫暖的陽光,身下是同樣溫暖柔軟的草席,青蓮恍惚間以為自己被太陽包裹在一起。
“醒了?”
突兀的女聲打破了這份靜謐,青蓮的瞳孔倏的放大,撐起身子驚恐的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女人。
看到男人眼底的戒備恐慌,簡童抿了下唇,“昨天晚上……”
她還來不及解釋,就被床上的男人病弱的聲音打斷。
“你……你是誰?云哥呢?“大腦清醒了,他環(huán)顧四周沒有看到云哥,心狠狠的一沉,他瞬間從溫暖太陽陷入冰冷的湖水中。
“云哥!”青蓮慌亂的下床,他攥著身邊草墊子下的石頭,謹慎的盯著簡童。
仿佛只要簡童再靠近一步,他就會將手里的石頭毫不留情的擲向她。
“等一下,你別急,你說的云哥是不是他?”簡童皺著眉,立馬指著角落里的一個男人往問道。
青蓮見狀,立馬跑向角落,蹲下抱住男人。
木板上的男人衣服凌亂,,顯然被人扒過的痕跡,青蓮一看,眼睛立馬紅了,死死的抱住云哥的胳膊,泣不成聲。
凄涼的啼哭即使在烈日下也抵消不了,簡童深深吸了一口氣,暗道自己怎么那么愛管閑事,又要花費一番口舌解釋了。
“別哭了,哭什么?我沒有趁人之危的喜好,你看清楚了,我是給他治傷才脫了他的衣裳?!?
“你看清楚了,別哭哭啼啼的了,外面還煎著藥,我去看一下?!?
簡童板著臉,離著兩個男人有著一段距離,語氣兇了些,說完就抬腳離開了房間。
藥煎了半個晚上,她困的要死的守在爐子邊,一晚上蚊子都在她耳邊嗡嗡作響,她坐在爐子邊,拿著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給爐子煽火。
“累死累活一下午才賺了四十個銅板,買點破草藥竟然要一兩銀子!這誰生的起病。”簡童對著爐子嘀咕,瓦罐里的草藥味濃郁難聞,苦味都能飄到外面去。
沒有醫(yī)保的古代社會,簡童下定決心要好好鍛煉,可不能賺的錢都給醫(yī)坊里。
瓦罐蓋子被蒸汽頂開,噗噗作響。
“熬好了?!焙喭瘎傁肽脡K布把藥倒進碗里,卻發(fā)了愁。
這兩男人似乎是逃難的,這房子里啥都沒有,瓦罐還是她半夜出去新買的,現(xiàn)在連塊布也沒有。
“讓青蓮來吧?!?
簡童一抬頭,男人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到了她身后,太陽正大,簡童一眼便望進了男人清澈淺咖色的瞳孔,
兩人對視的一瞬間,青蓮呆愣了一下,立馬恐慌的垂下頭。
簡童摸摸自己的臉,心想,好像丑到人家了。
“??!”
“嘶——”
“是不是蠢,不知道拿塊布蓋著把手再拿!”簡童回過神立馬握住青蓮被燙傷的手,一臉無語的看著他被燙的通紅的手掌心。
“快去沖涼水??!傻站著干嘛!”
簡童放開他的手,看著突然發(fā)呆的青蓮氣打不打一出,來絲毫沒意識到這是女尊社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