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惑亂江山:嫡女風(fēng)華錄作者:安小年時間:2024-11-10 11:00:03
第6章
方銘絕壓著熊熊燃燒煎灼著心肺的無明之火出了賀府的門,迎面看到自己的小廝牽著馬匆匆趕來,彎著腰立在面前,忍不住就一腳踹了過去:“蠢貨,還要爺?shù)饶悖?!?/p>
“殿......”求饒的話還沒說出口,方銘絕又補(bǔ)了一腳:“閉嘴!”
許是被踹得幡然醒悟,小廝福至心靈地改了口,盡管疼得直打滾,連嗓音都嘶啞了,卻還是一邊拼命磕頭一邊求著饒:“爺饒命,爺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p>
“滾起來,少給爺在外面丟人現(xiàn)眼的?!狈姐懡^所幸還沒忘記這里是賀府門口,扯過馬韁就翻身上馬,雙腿一夾,已如箭馳般飛也去了。
呼呼的風(fēng)聲回蕩在耳側(cè),生硬得仿佛連面頰都被刮破了。方銘絕心頭的火卻不降反升,燒得他整顆心臟都化為灰燼,被風(fēng)一吹,渺渺不知所蹤,空空落落的煞是難熬。
他忽然勒緊了韁繩,神駿的馬兒長嘶一聲人立而起,又足足向前踏了幾步這才緩緩站定。
方銘絕抹了一把臉,強(qiáng)迫自己按捺了下來。這里接近鬧事,若是自己做出什么不妥的事來,幾乎不用明天就能被御史告到自己父親面前。
忍,要忍。忍到出頭那日,無論是背叛自己的還是壓迫自己的,都將一一付出代價。
包括賀疏雁!
方銘絕眸中陰陰地閃爍著憤恨——她竟然背叛了自己。她竟敢背叛自己!那之前那副意亂情迷的樣子又是做給誰看?!是在戲耍自己嗎!
還有杜紫芊那個愚蠢的女人!還說什么賀疏雁已是囊中之物,就差手到擒來。
結(jié)果呢?!
越想越氣,方銘絕手中的鞭子下意識向旁邊揮去,狠狠抽打在路邊的樹干上。
“哎喲,這不是我們的太子殿下嗎?”一道公鴨嗓冷不丁地在方銘絕背后響起,夾雜著濃濃的嘲弄意味。
方銘絕一下子就挺直了脊背,快速換上了一副不經(jīng)意的懶散的姿態(tài)和笑容?!八牡??好巧啊?!?/p>
他笑著轉(zhuǎn)過身去,“哦,沒想到二弟三弟也在?!?/p>
和他打招呼的是個穿著紫衣金繡的少年,一臉痞氣地笑著,仿佛不懷好意般。
在他身后另有兩個身姿修長的秀頎少年,一個一身玄服,眉眼深邃,飛星蘊(yùn)電,泠泠高華,如冰雕雪鑄般冷冽迫人。
另一個則錦衣華服,倒比這當(dāng)朝太子更雍容華貴幾分,眉宇間也是一例的貴氣逼人,傲然無雙。
在聽到方銘絕的問候后,玄衣少年正色作揖,惜字如金地問了個安,而錦衣的那位卻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拱了拱手,咧了咧唇,連問安都省了。
方銘絕壓住心里的火,好言笑道:“果然是巧,三位弟弟這是約了去哪游玩呢?”
紫衣的方銘昱拖長了腔調(diào)怪笑了一聲,伸手往錦衣的方銘賢肩上一搭:“我們也想玩啊,可惜,可惜父皇嫌我們?nèi)齻€沒有太子殿下你那般才華卓然,硬是分了我們一人一題,讓我們仨來找博士問經(jīng)呢?!?/p>
方銘絕聞言心中不由一緊。
四弟方銘昱這話聽起來真讓他喜憂參半。喜的是父皇似乎還頗認(rèn)可自己,憂的是父皇對自己這三位弟弟似乎太過看重了些。
有道是圣心難測,又正值這即將立后的風(fēng)雨前夕,父皇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誰敢說能揣測到幾分呢......
“即是如此,為兄的就不打攪三位弟弟了?!狈姐懡^頓時失了和對方虛與委蛇的興致,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開口辭行。
在轉(zhuǎn)回身的那個瞬間,一個念頭不容分說地從他腦海深處跳了出來,并迅速占據(jù)了他的全部思緒——賀疏雁,還是一定要把她娶到手才行——哪怕不折手段!
至于她的背叛,等大局定了再算這筆賬不遲......
“總覺得太子今天怪怪的?!狈姐懡^身后,方銘昱哼笑了一聲道。
方銘賢則神色淡淡:“許是他哪里的算盤沒撥響的緣故吧。”
“哦?聽起來三哥似乎知道些什么內(nèi)幕啊?不妨說來讓小弟聽聽?”聞到了八卦的氣味,方銘昱整個人都生動了起來。
“不是什么內(nèi)幕,只是稍微動動腦子就能猜到的吧——今日下朝,我們的太子殿下是跟著賀相一起回去的。據(jù)說這陣子太子和賀相的大女兒打得火熱。還據(jù)說,太子除了自己登門,還命人帶了好幾車禮物——其中不乏稀罕之物——送去。”
“所以......”方銘昱挑了挑眉,邪氣笑道:“聽說賀相的大女兒容顏出眾,身姿曼妙,京中名媛無人能出其右。唯有眾芳樓的花魁天香姑娘可堪比擬啊?!?/p>
他說著,還斜著肩撞了撞黑衣少年道:“二哥,兄弟之中唯有你曾是天香姑娘的入幕之賓,你倒是說說,京中傳言,可有道理?”
心不在焉的方銘琛不妨話題忽然轉(zhuǎn)到了自己身上,不由皺眉道:“四弟此言過矣。”
“過?哪過了?”
“何必在背后道人短長?何況對方還是閨閣女兒。四弟更不該拿賀相千金和風(fēng)塵女子相比,輕浮了?!?/p>
“京中人人說得,反倒我說不得?二哥這話實(shí)在荒謬。”
“人人言語帶毒,四弟便也要言語帶毒么?”玄衣少年并無意繼續(xù)這么做口舌之爭,冷淡道:
“我等也不是沒見過高門大戶如何養(yǎng)女兒,正兒八經(jīng)的人家,能隨隨便便讓家中女子的名聲如此被人糟蹋嗎?
賀相和賀相夫人也不是糊涂人,還能有這種有違常理之事發(fā)生,背后的水深幾何,想想也知道,絕不如表面上如此簡單。
四弟你也是領(lǐng)了差事的人,又如何能如此人云亦云呢。“
方銘昱張口結(jié)舌地看著自己那忽然口若懸河的二哥,一時完全無法反駁。
方銘賢噗嗤一聲在旁笑出聲來,搖頭道:“四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這位二哥,平日里能不張口絕不張口,唯有訓(xùn)人說教時那叫一個出口成章滔滔不絕啊?!?/p>
方銘琛拱了拱手:“失禮了?!闭f著便拂袖向國子監(jiān)大門行去。
待他行遠(yuǎn)后,方銘昱方才“嘖”了一聲,道:“兄弟里還真就是他最怪?!?/p>
方銘賢則不以為然:“許是他有自知之明呢。”
畢竟自己母妃位分最高,方銘昱母妃則最為受寵,太子雖然沒什么依靠,但總歸是元后嫡子,太子名分早定。
而他方銘琛呢?母妃既不受寵還早逝,外家不顯,朝中亦無勢力支撐,本人才能也平平,不夾緊了尾巴做人還能如何?
不過看來他是不打算投靠任何一個兄弟,只想獨(dú)善其身的樣子。想來所求者也不過寥寥,倒也有可用的余地。
“二哥!”國子監(jiān)門外,一個學(xué)子打扮的小少年興高采烈地向方銘琛揮著手。看到后者近來,更是一溜煙跑了過去,駕輕就熟地扯起自家二哥的袖子:“你要找的方博士,我已經(jīng)打好招呼了,正在教舍里等著你呢。”
方銘琛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著小少年前行。
“對了二哥,剛才有同學(xué)說看到熱鬧了。”小少年看看四周無人,連忙壓低了嗓音道:“據(jù)說賀相府上神神秘秘往太子府上送東西呢?!?/p>
“哦?”方銘琛蹙眉,今天這是怎么了,走哪都能聽見賀相和太子的事。
“真的真的?!毙∩倌挈c(diǎn)頭道,“一開始大伙兒都不知道這是要送去哪,又都送了些什么。可是正好有車夫不小心碰散了車上的繩索,街坊們就這么眼睜睜看著那些名貴的珍珠寶石滾了一地,據(jù)說珠子都有龍眼大呢。
可沒人敢撿啊,壓車的大概是管家吧,把那車夫訓(xùn)了一頓,說什么‘若是太子那里出了差錯,你幾條小命也不夠陪的!’這不,大家就都知道這是往太子府送去的了。“
小少年惟妙惟肖地學(xué)著管家說話,一邊自己嘻嘻笑了起來,“我們正好有同學(xué)在那,這不,就傳得我們都知道了?!?/p>
方銘琛聞言忍不住也覺得好笑,什么不小心,分明是故意的,不然怎么會那么巧,又是鬧市又是有國子監(jiān)學(xué)生在的。
怕是對今早太子的答復(fù)吧。倒是把自己撇得干凈,就算父皇知道了這事,也不會懷疑賀方私底下勾結(jié)太子。
而整個國子監(jiān)都知道了這事,那就等于御史也就知道了這事。
真是一石三鳥啊。
只是這等古靈精怪,卻完全不似賀方的作風(fēng)......如果是那老狐貍,應(yīng)該是隱忍不發(fā),然后直接在父皇面前做文章吧。
賀夫人又太過剛強(qiáng),她最可能的是直接把東西摔到太子府前再雇人罵上個幾天幾夜吧。
那,是誰的手筆呢?
方銘琛的手指不自覺地輕叩著大腿,不經(jīng)意地想起一雙清澈而靈動的眸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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