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歲,景妍和霍時硯結(jié)婚。
二十二歲,景妍生下了霍星霖。
霍星霖和霍時硯很像,總是冷漠少言,和她不太親近,卻和另一個名叫方子渝的女人聯(lián)系緊密。
過去的每一天,她都會早起給他們父子倆燉上一鍋湯。
可這天,霍星霖為了讓方子渝去參加家長會,不惜往她喝的水里下安眠藥。
燉在灶上的補(bǔ)湯撲滅了火,造成煤氣泄露。
景妍死里逃生,忽然有些倦了。
她將離婚協(xié)議書遞給霍時硯,“我們還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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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基本沒有什么大問題了,最近幾天注意清淡飲食……”
耳邊傳來護(hù)士忽遠(yuǎn)忽近的聲音,消毒水的味道伴隨著漂浮的意識,強(qiáng)行擠進(jìn)腦殼,疼的景妍睜開了眼。
雪白的天花板映入眼簾,余光里,是熟悉的兩道身影。
“霍星霖,是誰教你對自己的母親下安眠藥的,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學(xué)校要開家長會,我不想她去,她只會給我丟臉?!毙⌒〉纳碛氨硨λ?,語氣滿是倔強(qiáng)。
霍時硯面朝我站著,穿著一身墨色西裝,身子筆挺,本就清雋立體的五官,在日光下好看的令人恍神。
他聲音沉涼,“你知不知道,你差點(diǎn)害死她?”
“是她自己蠢,燉湯都不知道關(guān)火?!被粜橇卣Z氣里帶了哽咽,“她一點(diǎn)都沒有子渝阿姨好,她只會罵我管我,不像子渝阿姨,會給我買零食,帶我出去玩。”
“她這樣的土包子,死了才好!”
最后半句話,如同尖錐般,快而猛的刺進(jìn)景妍腦門,強(qiáng)烈的劇痛讓她混沌的思緒倏而清醒,旋即整個人像是被生生丟進(jìn)了冰窟當(dāng)中。
涼意沿著四肢百骸,嵌進(jìn)她的心脈。
她驀的抓緊床單,死死克制著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多可笑啊,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卻處處嫌棄她丟臉,甚至為了讓他口中的子渝阿姨代替她去參加家長會,不惜在她牛奶里下藥。
景妍沒有任何防備,喝完就暈死過去。
廚房里為霍星霖?zé)踔难a(bǔ)湯很快溢出鍋,撲滅了灶火,導(dǎo)致煤氣泄露,若非保安聽到廚房警報器響起進(jìn)來查看,她恐怕就要死在這次的煤氣泄露當(dāng)中。
景妍想,她或許該放手了。
她掩去滿眼倦怠,抬頭正好撞進(jìn)霍時硯眼中。
男人看到她蘇醒,冷沉的眸色閃動,下意識往這邊挪動了半分,卻又很快頓住了,視線落到霍星霖身上,“霍星霖,我對你的所作所為失望,回去反思一下,再有下次……”
他說著一頓,“我霍時硯不要這種冷血無情的兒子?!?
霍星霖從小就被捧在手心里,突然被教訓(xùn),驟然委屈起來,他扭頭,看到已經(jīng)蘇醒的景妍,先是一愣,葡萄似的眼睛里閃過絲絲心虛和惱怒。
他狠狠瞪了一眼景妍,拔腿就跑。
景妍下意識被牽動了心神,想要起身追過去,可轉(zhuǎn)瞬間,腦海里就響起霍星霖的話,于是生生頓住了動作。
他這會兒,應(yīng)該更喜歡子渝阿姨過去陪著。
霍時硯走到床邊,看著景妍仍舊蒼白的面色,眉頭微蹙著道,“你感覺如何?”停頓片刻,又道,“阿霖還小,這次也不是故意的,你別跟他計較?!?
小嗎?
景妍思緒前所未有的冷靜,他已經(jīng)九歲了,在霍家的精英教育下,不僅掌握了三國外語,甚至能跟著霍時硯看財經(jīng)日報。
他甚至能分清自己的喜好,想要新的媽媽,哪里是一句小能解釋的?
多年夫妻,霍時硯自然看出景妍的情緒不對勁,他語氣微微和緩下來,“不過阿霖也沒說錯,身為霍夫人,平時也該注意言行打扮,否則出去了平白讓人笑話?!?
“既然阿霖喜歡子渝,你就多向她學(xué)學(xué)?!?
霍時硯的話,像是無形的巴掌,狠狠扇在景妍臉上,他說霍星霖冷血無情,他又何嘗不是如此。
澀意從心底一圈圈的泛開漣漪,她本就沒多少血色的臉上,更是變得慘白若紙,窒悶和暈眩的感覺,讓她喘不過氣。
“他喜歡方子渝,你為什么不干脆讓她當(dāng)這個母親?”她靜靜的看著霍時硯,輕聲嘲諷,“反正,你們也早就名副其實(sh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