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打獵

　　吃過晚飯后，劉恒兄弟二人扛著塊門板過來了。劉備疑惑的問題：“從哪弄來的??？不會是從人家門上卸下來的吧？”

　　劉恪笑嘻嘻的說著：“沒拆人家的，我拆我自家的了。嘿嘿！”劉備一陣無語。又與他兄弟二人說了陣話，約好明天一早二人來喊劉備，劉恒二人便回家了。

　　劉備回書房，把托架上的弓，雙手捧著了下來。取下弓套，這張短弓，還是七歲時，父親劉弘送給他的禮物，弓胎是黃梨木，弦是用牛筋與麻繩絞紐而成。父親親自忙了許久，才做好的。弓身上方，用刀刻著劉備二個隸字。劉備閉上眼睛，輕輕***著這張弓，細(xì)細(xì)摩挲著，而腦海里那個原本已經(jīng)模糊了的男人的音容笑貌又漸漸清晰了起來了。良久，劉備睜開眼睛，想道，好久沒有射箭了呢！又想起前世的時候，自己可是漢文化運動的狂熱者，經(jīng)常參加一些傳統(tǒng)活動，還是上海某文化社團射藝隊正式成員呢，箭術(shù)雖然不能說最好，卻也屈指可數(shù)了。

　　過了片刻，劉備回過神來。把弓身往自己腳下一絞，把弦上了上去。弓如果長期不用，就得把弦給松下來，這樣利于對弓箭的保養(yǎng)。劉備食指中指扣了下弓弦，發(fā)出嗡的一聲長鳴，似在歡快的回應(yīng)著劉備。劉備一時興趣大增，便提著箭囊走到院中。把二十枝羽箭全抽出來，插在腳前的地上。然后屏氣凝神，彎弓搭箭，腳下固定，身體微微前傾，兩膀前撐后拉，頓時將弓拉了個滿圓。劉備瞄準(zhǔn)前方一棵樹，右手一松，羽箭如流星般劃過，牢牢咬在樹身上。

　　劉備微微一笑，此弓拉力大約三十斤左右，十二歲的他使用剛剛好。漢制一斤為250克，也就是說漢朝三十斤等同于現(xiàn)代十五斤左右。這點份量，對于練過的劉備來說，一點問題也沒有。劉備又連連把二十枝箭全部射完，只有三枝脫靶沒中，又玩了會，天終于黑了下來。劉備便收好箭枝，擦拭一番收拾好后，便往前廳向母親請安。說了幾句話后，便徑自往自己臥房去了。

　　夜幕幽叩著窗欞，鄉(xiāng)間的夜晚，寂靜無比。三年前剛來到漢朝時，面對沒有電燈，沒有手機，沒有電腦，更沒有互聯(lián)網(wǎng)的日子，劉備可是難受了許久，每到夜晚，習(xí)慣熬夜的他更是難過。古代可不比現(xiàn)代的燈紅酒綠，人們?nèi)粘龆鳎章涠?，生活簡單而寧靜。樓桑村便是如此，倒真正是如后世網(wǎng)絡(luò)所流傳的交通基本靠走，通訊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F(xiàn)在的劉備，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成自然。臥在床上，靜靜聽著春蟲的啾鳴，還有偶爾的犬吠，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劉備便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一身粗布勁裝，手持短弓，斜挎箭囊，倒也似模似樣。其他東西倒是沒有準(zhǔn)備，劉備也知道，今天主力是二位堂兄，自己么，最多算個要醬油的。

　　出得門來，三人匯合后便往前山出發(fā)。樓桑樹處于一塊盆地，前后是一些矮山包。蜿蜒連綿。而村中間沿著通向縣城的道路，卻是一條河，河水向上游經(jīng)過樓桑村往涿縣繞城而去。涿縣此地多丘陵平原，矮山不是很多，卻也不用擔(dān)心有甚大的野獸。是以，劉恒兄弟便放心帶著劉備進(jìn)山打獵。隨行的，還有一條大狗，全身黃毛直豎，精神抖擻，嘴嚙著露出幾顆獠牙，長長的舌頭上紫花點點，口角晶瑩的涎水拉得老長。劉備看著這條名叫王虎的大狗，有點想笑。這條狗可是太鬧騰，兇悍無比，可要遍全樓桑村群狗無敵手，劉恪便替它取了個響當(dāng)當(dāng)?shù)木b號：王虎?？上Р粍?wù)正業(yè)，不打獵的時候便常常咬死些族人們養(yǎng)的家禽。替堂伯劉毅惹來無數(shù)麻煩。劉毅一怒之下要宰了它下酒。被劉恪哭求好久才從屠刀下救了下來。可是仍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被劉毅一刀把尾巴剁了大半截，成了半尾巴狗。而這狗也仿佛知道是誰救了他，便從此對劉恪親近無比。

　　這條狗別的不說，就是跑得特快，看見其它動物特別興奮，上山打獵逮個兔子黃鼠狼等小動物不費吹灰之力。是以每次劉恒和劉恪進(jìn)山必帶著王虎。

　　三人一路說說笑笑，王虎忽而前忽而后的亂竄。進(jìn)山后，王虎便不知道鉆到哪里去了。劉恒示意身后二人別再講話，劉備等便閉上嘴，一時間，山林里便靜了下來。只聞風(fēng)吹過樹林嘩嘩的響聲，偶爾還有蟲鳴鳥叫。三人靜靜的繼續(xù)走著。不一會，劉恪便喉嚨發(fā)癢，壓抑不住，低聲向身后劉備道：“大哥太小心了，這里的野獸根本不怕人，又笨得要死。”劉備有些緊張，問道：“這山里不會有老虎吧？”劉恪眼珠一轉(zhuǎn)，說道：“有。”看到劉備臉色一白，便又語調(diào)一轉(zhuǎn)嬉笑道：“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自從幾十年前開始，隨著涿縣人一多，還有做生意的商隊來來往往，老虎便搬家啦！”劉備這才放下一棵心，還好還好，別壯志未酬，先填虎口那就不好了。

　　又見劉恪道：“你膽子就這么點大？我和大哥可是想遇上頭老虎呢，嘿嘿，打死頭老虎，我和大哥就出名了，縣老爺都得獎勵點東西吧？”劉備嗤之以鼻，暗想你是沒有見過老虎，見過了說不定你就屁滾尿流了。說實話，劉備并不以為就憑他們?nèi)吮隳塬C虎，畢竟最大的劉恒也才十九歲，都是未出茅廬的小伙子，那老虎幾百斤往這一撲，全得玩完。

　　就在此時，只聽劉恒回頭擺擺手，便取下弓來，瞄著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劉備一眼便看見了那枝椏間優(yōu)雅的踱步的野雉，五顏六色的羽毛讓劉備看得目不轉(zhuǎn)睛，劉恒正欲射時，遠(yuǎn)遠(yuǎn)傳來一陣犬吠，劉恒弦一松，那野雉卻是受到驚嚇，張開翅膀，撲撲的飛走了。與此同時，突的一聲，箭矢也咬中剛才野雉所站的樹枝。劉恒還未說話，劉恪便唉了一聲：“可惜了，不然，那羽毛撥下來，還可以做箭羽呢。”便在這時，罪魁禍?zhǔn)淄趸s是叼著一只碩大的野兔顛顛跑了過來，到得劉恪腳下，嘴一松，望著劉恪搖頭擺尾。劉恪大喜，連道：“好，好！”說罷不停摸著王虎的頭皮。王虎得意的不停低聲哼哼。劉恒道：“把兔子拿好，我們繼續(xù)往前走。”劉恪把兔子裝進(jìn)麻袋，扔給劉備，笑道：“你今天的任務(wù)就是替我們拿著戰(zhàn)利品?！眲湫Υ穑骸安槐燃嗣?？”劉恪道：“有機會，自然讓你表現(xiàn)。哈哈！”說完，一行人便又往山中深處走去。

　　原來打算上午獵些野獸，下午便往涿縣西市去了。只是，往往計劃趕不上變化。將近午時后，麻袋漸漸被各色野獸填滿，三人看著所獲頗豐的戰(zhàn)果，不由大喜，看看日頭，便商量了一下，然后就著山間清泉草草用好干糧，正欲打算回家，王虎卻是有了大發(fā)現(xiàn)。劉備看著王虎賊頭賊腦的拖著劉恪褲腳往前的樣子，不由好笑，這狗還真精了。一狗三人悄無聲息的移動著，聲怕發(fā)出了大的響動。待到地方時，連劉備也想***王虎的頭了。這狗還真不是吃素的，知道自己搞不定還懂得叫人。只見三只美麗的麂鹿，距離自己三人若莫一百步，二大一小，姿態(tài)優(yōu)美，正靜靜的在一處山泉處喝水。三人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彼此眼中的喜悅。關(guān)鍵刻，劉恒的作用發(fā)揮出來了，他用不庸致疑的語氣說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可能會被發(fā)覺。它們速度快，一跑，誰也追不上。等會一起發(fā)箭射靠左邊的體型最大的，目標(biāo)大，容易射中，然后再抓那頭小的。目標(biāo)兩頭，如果成功，哈哈，我們就發(fā)了?！眲湟彩且魂嚺d奮，鹿茸，鹿角，鹿血，幾乎全身是寶啊。二人連連點頭不已。劉恪蹲下來，摸摸王虎，又指指那頭小麂，等王虎點點狗頭，然后站起來身。

　　三人俱是彎弓搭箭，王虎在一旁狗視眈眈，劉恒說聲射，三枝箭矢便如流星般直中左邊那頭麂鹿，劉恒與劉恪直中頸部，劉備射中屁股。還來不及臉紅，劉備便看見那麂鹿中箭后，卻沒有倒下，騰的一跳，帶著還在晃悠的三枝箭羽往密林間一竄，劉恒大急，也顧不上另外兩頭了，對劉恪說聲：“追。”便匆匆趕了上去。劉恪扔下麻袋弓箭，赤手也追了上去。劉備還沒反應(yīng)過來，那另外兩頭麂鹿和大狗王虎卻是已經(jīng)不見蹤影，劉備忙隨著劉恪的背影也使盡全身力氣追了上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劉備跑得口中直喘粗氣，嗓子火辣辣的。而一顆心卻是怦怦直跳，劉備死死咬著牙關(guān)，用舌頭抵著喉嚨，生怕一松勁，心臟便會從喉嚨處蹦了出來。劉備知道，自己不能泄勁，如果跟丟了，這么大林子，一迷路，說不定就得困在這了。幸好前面二人竄過樹叢時的響動不時傳來，這才得已沒有跑錯方向。

　　又過得不久，只聽見前面一聲歡呼。劉備知道已經(jīng)得手，便再也撐不住，斜斜倒在一棵樹下，大張著嘴，呼呼的喘息著。未幾，劉恒扛著那頭流血而亡的麂鹿，與劉恪慢慢走了過來。劉恪笑道：“好家伙，也太能跑了，若不是血流干了，說不定便讓它給逃了?！眲⒑阏f道：“我們回去罷。”劉備也懶得答應(yīng)，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劉恪嘻嘻笑著：“看來你還需要多練練。”便攙扶著劉備起來。劉備翻了個白眼，暗道，也不看看你多大，我多大。

　　三人又費了許久，才找到原來的地方。卻是看見王虎便在那麻袋旁邊蹲坐著。并見未那頭小麂鹿，看來是空嘴而歸了。劉恪怏怏道：“哎呀，王虎怎么會沒有逮到另一只小的呢？”劉恒扔下麂鹿，坐在樹下，微笑道：“好啦，麂鹿的速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能逮住一只，便已經(jīng)很好啦！”

　　又歇了半晌，劉恒扛著麂鹿，劉恪扛著麻袋，劉備拿著三人的裝備，一行迤邐下山了。

　　山腳下，河水輕快的流淌著，河岸一片片蘆葦，去年冬天的還未全部死去，新的卻已經(jīng)在慢慢生長。河水清洌無比。三人在河邊洗了把臉，又喝了點水。便一路往樓桑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