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漢朝的第一次練攤（上）

　　第二日一早，雙腿還有些酸痛的劉備便被劉恒兄弟呼醒，梳理完畢，便與他二人一同出發(fā)。一路上，劉恒劉恪用門板抬著野味，與相熟的人不停打著招呼。走走停停，談?wù)勑π?，時光似乎也過得特別快。行不多時，便見一大城，青石為基，黃磚筑就。城墻上有一二層城樓，墻角各有箭塔。城門上方兩個古纂字，涿縣。

　　涿縣自春秋筑城，便為燕國之重鎮(zhèn)，數(shù)百年之風(fēng)雨血火澆鑄了現(xiàn)在這一座雄城。自高皇帝劉邦制涿郡以來，涿縣便以郡治縣治皆在其中而得到迅速發(fā)展。自光武帝劉秀中興以來，天下承平一百多年，人心思定，涿縣此時已有人口數(shù)萬戶。又因中原至幽州及遼東，必經(jīng)涿縣，是以涿縣商業(yè)發(fā)達(dá)，酒樓客棧林立，城里是一派車水馬龍，顯得好不興旺。

　　劉備顯得十分興奮，雖然涿縣不足以給予他震撼，卻也是感到無比新鮮。但表面，卻是暗自提醒自己一定要淡定，別讓二位堂兄給看了笑話。劉恒此時便笑著說道：“堂弟，你還記得這涿縣城么？幼時你可是常客！”劉備知道他指的是小時候父親劉弘常帶自己來玩的事。便淡淡一笑道：“恒哥，我卻是記不大清了?！眲⒑泓c點頭，又道：“也是，那時你還太小?！闭f完又瞅了眼劉備：“現(xiàn)在仍然小。呵呵?！眲湫Χ淮稹⒑阈闹邪底韵?，這個堂弟這幾年卻是越發(fā)沉穩(wěn)了。

　　到得城門口，交過城門稅，便隨著人流涌進(jìn)涿縣城。劉恒帶著劉備左拐右拐，七彎八繞，來到一條巷子門口。便停了下來。劉備看那門前的牌坊上依稀三個隸字：剪刀巷。便回頭問劉恒：“這是？”劉恒笑道：“那西市便在此處，進(jìn)去便之端的?！北悴辉俅钤?，領(lǐng)著劉恪抬著貨物往甬道里走去。劉備雖有疑惑，卻也不問，隨之跟了上去。

　　走過若一百米幽深陰涼的巷道后，來到一處院門，劉毅與門口閑著的幾個漢子打聲招呼，便往院門走了進(jìn)去。進(jìn)去后，劉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里卻是另成一個小世界。門外寂靜無比，此處卻是熱鬧非常。一個大大的院落，應(yīng)該是好幾處院落打通的。四周靠墻便是各種攤販，賣果蔬的，賣魚肉的，雜貨店，玩雜耍，江湖賣世的，插標(biāo)賣首，自愿為奴的，比比皆是，一時劉備看花了眼。便立著不動。劉恒也不催，等過了片刻見劉備還是不動，劉恪卻說道：“以后每天都會來，有什么好看的?！北阏泻魟渫约浩饺账刈呷?。

　　走到西北角，一群人袒胸露背，席地而坐，肆無忌憚地談笑著，見得劉氏兄弟到來，便起身笑道：“劉家兄弟，爾等卻是好久未見，怎的，今天又有獵物了？”劉恒笑道：“家中卻是有事，耽誤了些時日?！北阌滞砗笳羞^劉備：“這是我家堂弟劉備，以后我兄弟二人不在時，還請各位弟兄多加照拂?！眲渖锨?，朝他們半揖而起。眾人拱手還禮大笑，有人說道：“劉恒，這可不像你們的作風(fēng)?。　眲〗械溃骸靶张淼模壹倚值芸墒亲x書人！”那姓彭的漢子又笑道：“喲，怪不得恁地多禮。劉備小哥，以后碰見我等粗野漢子，這禮么，卻不用行了，否則我還得還你，多麻煩！”又引得一陣大笑。劉備待眾人笑過后，才朗聲道：“眾位哥哥，這禮儀卻是少不得的。以后，劉備有不當(dāng)之處，萬望眾家哥哥以備年幼，多多見諒才是?！北娙擞值溃骸盁o妨無妨?！北闵⒃谝慌赃?，又有極相熟之人，來幫劉恒等人擺放東西。那彭姓漢子五大三粗，毛發(fā)蓬亂，袒乳露胸，自心口至腹部一串黑毛。面相卻是五官端正，目露神光。此人也上來幫忙。劉恒便替劉備介紹道：“此乃彭軍，字子秦，此間大力士。你叫彭二哥便是?！眲溆稚锨靶卸Y，稱二哥。彭軍扶住劉備大笑：“便是有一身莽力，卻不敢稱大力士?！北闾鎰浒验T板架好。卻又笑問劉?。骸皠⒓倚值軈s是也真正入行了，以前卻不是直接扔地上賣的么？”劉恪笑答：“此卻是我兄弟所用，我們獵得的野獸，還是扔地上賣罷?！?

　　有人聽見劉恪如此說，便又問劉備準(zhǔn)備賣什么，卻見得劉備把門板一拆為二，橫豎相放。豎起木板上墨汁淋淋，上書大字：代寫書信，旁邊卻有一行小字，上寫：請自備紙帛或竹簡。五字一錢。

　　看得懂的便說與諸人聽，又有人上前笑道：“備哥兒，代寫書信，卻是怎地還要別人自備紙帛？”劉備端坐于案后，神色無喜無怒，淡淡道：“家貧，卻是無力買紙，只有殘墨二塊，禿筆一枝。還望見諒?！蹦侨吮阈χ讼?。劉恒看著野獸尸體，劉恪卻與那幫子閑漢瞎侃，高興處，指手畫腳，唾沫四濺。

　　劉備看得有趣，便問劉恒：“恪堂兄來到此處便是如此么？”劉恒無奈點頭：“他便是這等性子?！眲溆肿脮挥X心里即緊張又興奮。東張西望一會后，又問劉恒：“恒堂兄，此地沒有城管罷？”后世見過許多城管追著小攤小販亂跑的景象，卻也是很擔(dān)心。隨即卻又想起西市是官府管理合法經(jīng)營的場所。哪有城管。神經(jīng)便為之一松。劉恒這時疑道：“城管？這是什么，卻是沒有聽過？”劉備岔開道：“我等在此，要不要付稅賦？”劉恒道：“付，怎的不付？十抽五?！眲浯篌@，道：“怎的這么重？”劉恒一敝嘴，道：“其他各市十抽八?！庇中χ参縿涞溃骸盁o妨，我等與西市吏佐相熟，可付可不付?！眲淦娴溃骸斑€可如此？”劉恒笑著點頭，卻是不再言語。

　　一會，便有酒樓管事或大族豪門管家之類人物來到劉恒跟前，蹲下對諸類獵物翻翻撿撿。劉恒也不理他等，雙手抱肩，自顧自的站著。只是等人挑好詢價后，便極其嫻熟地報上一個價格，然后喊劉恪收錢。小半天不到，一大堆野物便賣得干干凈凈，劉恒伸了個懶腰，對劉備道：“你先待在此處等我?！辈坏葎浯饝?yīng)，便跑到那群人中，忽然變出兩只肥兔，又取出一串錢，對著一人說了些什么，那人便接過錢，一溜煙跑了出去。不及半晌，那人便又提著兩大壇酒跑了回來。劉備甚是驚訝，此人雙手提酒壇，卻雙肩不動，腳下疾點，勢若奔馬，身后踩踏出一路煙塵，滾滾而來。劉備心中暗暗驚異，只覺此處奇人頗多。心底暗自留意不提。

　　稍后，劉恒便走過來，跟劉備說要過去一塊吃午飯。劉備便爬了起來。跪坐半天，膝蓋都麻了。卻又想著培養(yǎng)些名士風(fēng)范出來，不敢蹲著或盤坐。唉，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劉備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