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親戚

　　這日全家都在家里休息。

　　剛過了市集日子，周春貴的地犁好了，秧子也全部下了水田了。于是經(jīng)過盈淇提議，全家贊成，便決定休養(yǎng)生息一天。

　　“他爹，我們要不要抽個時間去外婆那一趟，給我媽送點東西過去？”周趙氏突然提道。

　　周春貴皺皺眉，想了想，“行，上次盈淇生病還是岳母給的錢呢。你想去的時候就去吧。”

　　“娘，我才不想去那呢，二舅母可討厭了。”還沒等盈淇探究她爹的不悅，富毅就已經(jīng)道出了原因。

　　“毅娃子，二舅母不好，可大舅母和小姑姑是極好的呀?！敝艽嘿F雖然不是很高興，但在自己妻子面前還是要說說岳母家的好話。

　　正說著，突然院門傳來了敲門聲。

　　“玉蘭、玉蘭?！币粋€尖利的婦女聲音在院外響起。

　　“真是說不得?！庇芯湓捑徒姓f曹操曹操到呀。

　　周春貴和周趙氏都同時皺起了眉頭，正是他們在討論的二舅母方桂花的聲音。

　　“是二舅母?！备灰汩_口說。“妹妹，小寶，快點把家里的肉全部都藏起來?！?

　　只見周春貴和周趙氏已經(jīng)開始在藏最近因為家里銀錢充足，添置的棉被、布衣等東西。而富毅則開始將肉啊蛋啊全部都藏到他的床底去了。

　　看著家里人的慌忙，盈淇和小寶對望一眼，有些無語。這個陣仗，看樣子他們家這個二舅母有些極品哦。連她爹娘都這樣，估計這個二舅母來她家掃蕩過幾次，惡名昭彰了。

　　“玉蘭、玉蘭?！鼻瞄T聲一直持續(xù)著，直到東西都收拾完了，家里看起來也比較空蕩蕩的，當(dāng)然還是比盈淇最開始來的時候好很多，鍋碗瓢盆是沒法收拾藏?fù)斓难?。這個時候周趙氏才去開了院門。

　　“玉蘭，你在干嘛？我嗓子都快叫破了?！倍四阜焦鸹裨怪?。盈淇抬眼一眼，果然是個眉尖眼挑的女人，瘦削的下巴，穿著一身艷紅的粗布衣衫，一眼就能看出潑辣辣的感覺。

　　而旁邊還站著一個同樣瘦削淡藍(lán)粗布衣裳的婦女，不過眉眼圓潤，唇角寬厚，看起來應(yīng)該是個寬和的婦女。

　　“大嫂、二嫂?！薄按缶四浮⒍四??！备灰阋哺锖爸?，至于他爹，早出門去了，他聽見這個女人的聲音，就能跑得十萬八千里。

　　“大舅母、二舅母?！庇口s緊也跟著招呼著。

　　“哎喲喲，淇妹兒這是大好了呀。”方桂花看了過來。一把抓住盈淇的手臂?！翱纯催@個紅潤的小臉蛋，玉蘭，這可不多虧了我們當(dāng)時借你錢拿藥呀。”

　　盈淇毫不客氣用力掙脫掉，M喲，就抓這一下，自己白嫩嫩的手臂就起了一個紅印子。馬上對這個二舅母映象就不好了。

　　“她嬸，什么借，那是娘給玉蘭的?！敝芟闳刳s緊開口，自己這個妯娌，就巴不得所有便宜都沾上。

　　“大嫂、二嫂，快進(jìn)來坐。我剛才在雞窩那，沒聽見呢?！壁w玉蘭沒有理會方桂花。招呼著二人進(jìn)了到了院壩。

　　總不可能招待人在自家里屋吧，也不是吃飯的點，堂屋是不能待客的，所以農(nóng)家一般來人都是在院壩條凳上坐。

　　“大嫂、二嫂，今天怎么有空過來了？”

　　“哎喲喲，玉蘭呀，都聽說你們家現(xiàn)在有錢。果然也，你看，祭品竟然都有糖果子了耶。”眼尖的方桂花路過堂屋邊，突然大聲起來。

　　我的個天哦，盈淇和小寶對望了一眼，有些無語，這個女人，祭桌離得那么遠(yuǎn)，她是怎么看到的呀。

　　“哪里有，不過是省吃儉用下來的。”趙玉蘭也相當(dāng)?shù)責(zé)o語。轉(zhuǎn)頭對富毅說，“毅娃子，去給大舅母和二舅母倒點糖水，再抓幾顆胡豆來?！?

　　胡豆也就是蠶豆，是去年收獲的，風(fēng)干后就可以留存下來。

　　有吃的自然就塞住了方桂花的嘴。

　　周香蓉則開口了，“他姑，是這樣的。前兒趕集的時候，娘和桂花他舅碰著了，說起小姑的事，方家村有個條件合適的對象。彼此準(zhǔn)備去相看一下。如果合適的話，可能就要準(zhǔn)備起來了?！?

　　這下眾人都懂了，也就是說，小姑要嫁人了，親戚們?nèi)慷家獪?zhǔn)備添箱送禮了。

　　而方桂花則邊吃邊東張西望，總感覺大姑這個家里有些變化，可怎么也說不上個所以然了。

　　還是和以前一樣，院壩就三張條凳，雞窩旁邊一個簸箕，再旁邊兩個大水缸。咦，怎么會有兩個大水缸。方桂花走過去一看，其中一個略小一點的水缸里面全是風(fēng)干的蘑菇。

　　“他姑，這個是蘑菇嗎？這個能吃嗎？”方桂花問著趙玉蘭。

　　“不是說你們家在賣肉？可這是蘑菇呀?！狈焦鸹ㄓ行┮苫蟆?

　　“這個能熬湯，非常的鮮。都是淇妹兒發(fā)現(xiàn)的。我們這樣存著，到了冬天，就不用擔(dān)心沒有野菜了呀?！边@個發(fā)現(xiàn)可別肉被發(fā)現(xiàn)強(qiáng)多了，趙玉蘭這樣想著，便干脆老實地回答。

　　“真可以吃？”方桂花眼睛一亮?！澳俏夷脦锥浠厝ァ！边@可不是疑問句，而是標(biāo)準(zhǔn)的肯定句。說著不待趙玉蘭一家同意，就開始在缸里抓了。

　　眾人都無語，趙玉蘭忙上前道：“他舅母，我讓富毅和盈淇給你裝點就是了?！备灰阌行崙?，那可是自己和妹妹辛辛苦苦摘來曬干的呀。

　　“算啦，哥，舍財免災(zāi)?！庇客峦律囝^，讓他哥和小寶幫著取了兩串干蘑菇，給大舅母和二舅母一人一串。

　　“這可怎么好，玉蘭，我們來都沒帶東西?！敝芟闳貏t謙虛多了。

　　“沒事，大嫂。這個都是孩子摘弄的。你們回去在家里也可以自己去采摘，然后風(fēng)干就行了?！壁w玉蘭想想自己娘家那一大家子人，提點著周香蓉。

　　“嗯?！敝芟闳攸c點頭。家里到了冬天也相當(dāng)?shù)剞讚?jù)。

　　方桂花提著干蘑菇，繼續(xù)東張西望，不過里屋畢竟是人家內(nèi)室，不可能真闖進(jìn)去。況且這一串蘑菇，據(jù)趙玉蘭這樣一介紹，夠吃幾天的了。

　　但對傳言還是抱著可信的態(tài)度。便想溜去灶堂看看。

　　“他姑，還有糖水沒？我自個再去盛點。”趙玉蘭已經(jīng)懶得理會她了，反正灶屋里面的東西都是收拾干凈了的。自己干脆和周香蓉好好地討論一下小妹嫁娶的事情。

　　盈淇朝富毅點點頭，富毅拉著小寶跑去跟著方桂花，畢竟也不能讓她到處亂闖的，這個二舅母，可是有經(jīng)驗跑到里屋去掃蕩過的?，F(xiàn)在自己家里的值錢東西可都在兩間里屋放著呢。

　　“他姑，已經(jīng)看好了日子了，就下個集會一過，十五男方會上家里來相看，如果順利，就順便第二日家里就去男方家相看。算過來，正好那兩天是并蒂吉日。”“那行，我這邊趕了市集就過來。正好市集離家里還近一些?！壁w玉蘭點點頭。

　　“娘，我們也可以去嗎？”盈淇自然對這種新鮮事充滿好奇。

　　“你也想去呀？行，帶上你們?nèi)?。我們到時多給你外婆帶點東西就行了?！壁w玉蘭想想也行，反正家里也越來越好，幫襯一下娘家也可以。何況當(dāng)初給淇妹兒看病都是娘給的私房。

　　兩人敲定了日期，周香蓉就準(zhǔn)備走了。趁方桂花沒在，趙玉蘭讓盈淇去里屋取了幾顆糖果悄悄給周香蓉，讓帶給自己的兩個侄女。周香蓉有兩個女兒，目前還沒有兒子，而方桂花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因此在家里非常的得寵霸道，一般周香蓉都讓著方桂花的。

　　“大嫂，你也別急，再慢慢生就是了，娘也沒有催你不是嗎?！睂τ谥芟闳叵肫饹]有兒子的黯然，趙玉蘭安慰著。

　　“嗯，我知道。娘挺好的，我沒事的?！敝芟闳氐男θ莼究床怀鰜?。畢竟雖然婆母不說，但方桂花這個妯娌可沒在她面前少炫耀過。所以心里還是著急的。

　　“他嬸，我們該走了。還要趕回去呢。”周香蓉招呼著有些挫折地從灶屋出來的方桂花，灶屋和以前沒什么差別，而有兩個男娃子一直盯著，方桂花也沒機(jī)會去里屋探探?？磥碇挥邢麓瘟恕?

　　于是不情不愿地離開了。趙玉蘭一家直到關(guān)了院門，才長吁了一口氣。

　　富毅和小寶去把他爹周春貴叫了回來，一家人又商量著下一個集市后去外婆家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