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邊將作者:藏茗山時間:2020-12-17 17:37:04
李巖和欣兒在流民區(qū)走了一遍下來,也沒了去其它地方看的興趣了。正準備和欣兒回城,沒走出幾步,旁邊的茅屋里傳來一陣哭天搶地的痛哭,相鄰幾家的流民都往發(fā)出哭聲的茅屋跑去。
李巖停住腳步,轉(zhuǎn)身對欣兒說道:“欣兒,我們也過去看看?!?
李巖一步當先,跟在幾個流民背后走進旁邊的茅屋。茅屋里已經(jīng)站滿了人,他們都是相鄰幾家的流民,茅屋里發(fā)出陣陣的腐臭味和濃濃的藥味,墻角的木架上放著一桿寒氣逼人的長槊直插屋頂,李巖記得涼王府就有一桿馬槊。
茅屋里的地面上用枯草鋪成一張床,草席上躺著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婦,此刻已經(jīng)過世,床前跪趴著一個壯漢,緊緊的抱著老婦,撕心裂肺的痛哭著,李巖認得那人就是剛剛討要稀粥的壯漢韓謙。
“娘,娘你醒醒??!你怎么能夠拋下孩兒狠心離去啊。娘,是孩兒不孝,這么多年來都沒能讓您過上一天的好日子。孩兒不孝啊”韓謙跪坐在地上,披頭散發(fā)的,大聲痛哭。
旁邊幾個年長的流民勸說道:“唉!韓家兄弟,你要節(jié)哀順變啊。老夫人已經(jīng)走了,就讓她安心去吧。這點錢,算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你拿去買張好點的草席,把老夫人安葬了吧”茅屋里的流民紛紛拿出一個兩個的銅錢,放在韓謙的面前。
茅屋里的流民放下銅錢,陸陸續(xù)續(xù)的走了出去,因為對他們來說,這種事情見得太多了,流民區(qū)隔三差五都有發(fā)生,都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流民的日子朝不保夕,有了上頓沒下頓,誰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不在了。
對于這種事情,李巖見過很多。但真正發(fā)生在自己面前,李巖心中還是有一種莫名的難受。
“韓大哥,人死不能復(fù)生,相信老夫人在天之靈也不愿意看到你這樣。”李巖對著跪坐在地,雙目無神的韓謙說道。
韓謙微微仰頭,看見面前的人是李巖,抱拳說道:“多謝公子,寒舍簡陋,無法招待公子,還請見諒。”
“不妨事,韓大哥還請節(jié)哀。欣兒,拿些錢財給韓大哥買副棺木安葬了老夫人。”李巖對身后的欣兒說道。
“少公子,就這么點了?!毙纼赫f著拿出一包約莫兩三串銅錢遞給李巖。
“韓大哥,收著吧。這些錢財應(yīng)該足夠買一口棺木了,好生操辦一下老夫人的后事,讓老夫人走的體面一些。”李巖說著,把錢袋塞到韓謙手上。
“公子的大恩大德,韓某無以為報,今后定會報答公子的大恩?!表n謙說著,對著李巖重重的磕頭。
“韓大哥不必如此,錢財乃身外之物,今日你我相見亦是緣分,不必見外?!崩顜r扶起韓謙說道。
“公子的情義,韓某沒齒難忘,今日恰逢家母仙逝,不便招待。待韓某料理家母后事,再報公子的恩情?!表n謙說著再次磕頭。
從韓謙的茅屋出來后,李巖帶著欣兒直接回城了。剛進城門,天空中又開始飄起了雪花。
回到西院后,一連幾天李巖跟往常一樣,白天在家看書,晚上去宋繇那里學(xué)習(xí)。
李暠今天下午已經(jīng)回到酒泉城,今晚在涼王府舉行一場家宴,李暠的幾個兒子中,除了幾個鎮(zhèn)守在外的基本上都來了。讓李巖感到意外的是宋繇也來了,看得出李暠跟宋繇雖然是同母異父,也確實有很深的情義。
整場家宴下來,李巖就坐在角落里,也沒怎么有人注意到他,倒是自己的二叔李歆成了整個宴會的核心。李巖第一次見到了巡視邊境歸來的李暠,他端坐在主坐上,滿頭霜白,額頭上布滿了皺紋,濃濃的眉毛下一雙眼睛囧囧有神,只是作為家主和國主,李巖從自己的爺爺李暠身上看到的是一種宋繇都不曾有的氣勢,一種執(zhí)掌大權(quán),殺伐果斷的氣勢。
整個宴會期間,李暠就看過李巖一眼,那眼神李巖瞬間感覺自己被人看穿了一切。
家宴結(jié)束后,李巖就回了西院。由于喝了一點酒,李巖早早的就睡著了。一直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李巖才被欣兒叫起來。洗漱完畢后吃了點東西,剛拿起書沒看一會兒,欣兒就從門外進來說道:“少公子,剛才院外有守衛(wèi)軍士來報,說王府門口有一流民模樣的人要見您。他還說公子您看了這個就知道了?!?
“錢袋?你哪里弄來的?”李巖看著欣兒手中的錢袋說道。
“少公子,您忘了?前幾天城外民給那個流民的錢袋?!毙纼赫f道。
“哦,我想起來了,是那個叫韓謙的流民。欣兒你快去把他請進來,我這里收拾一下?!崩顜r拍著腦袋對欣兒說道。
過了一會兒,欣兒就回來了,身后跟著一個身上衣衫破爛的的壯漢,幾天前李巖在城外遇到的韓謙。
韓謙一進門看到李巖便快步上前,單膝跪地說道:“見過巖公子,公子對韓謙的大恩大德,韓謙無以為報,從今以后愿為公子效命?!?
“韓大哥言重了,快快起來?!崩顜r躬身將韓謙扶了起來。
韓謙依舊單膝跪地上說道:“請公子收留,懇請公子成全!”
“韓大哥,你且先起來。敢問你是何方人士?怎會淪為流民流落河西呢?我看你身材健壯,手持馬槊,兩手厚繭,莫非出自軍中?”李巖扶起韓謙說道。
“韓某是關(guān)中人氏,原為秦國長安城的守城校尉,本來一家人過得安安穩(wěn)穩(wěn),沒想到老天卻如此捉弄于我,那天我值夜回來,家門已被踹開,還有兩個惡奴守在門口阻攔我進去,我一怒之下將他們二人刺死,院中家母暈倒在地,而在廳中,我的夫人竟然被人蹂躪,那個人正是秦國宰相姚緒的孫子姚成,憤怒中姚成被我用槊刺死后割下頭顱。而我的夫人不堪受辱隨即用刀自盡了。”韓謙說到此處已經(jīng)淚流不止。
韓謙平復(fù)一下心情接著說道“韓某殺了姚成,自知殺了羌人權(quán)貴絕無生還之道,匆匆將妻子掩埋后,隨即背著老母逃離了長安城,這一年來東躲西藏的,可憐我體弱多病老母親,晚年還因為我這個不孝子不得不跟著我過著居無定所的苦日子,是我對不住她?。 ?
李巖知道韓謙所說的秦國乃是在前秦符堅淝水之戰(zhàn)以后殺了符堅取而代之的羌人將領(lǐng)姚萇建立的后秦,現(xiàn)在是姚萇的兒子姚興在位。而韓謙所說的姚緒正是姚萇的弟弟,姚興的叔父,受封晉王。
“韓大哥,我相信令堂在天之靈,也會理解你的?!崩顜r安慰說道。
“公子不必寬慰于我,如今家母仙去,韓某已無牽無掛。愿以此殘軀,報效公子,請公子收留。”韓謙雙手抱拳說道。
“韓大哥,不知你的武藝如何?”李巖看著韓謙手中的長槊說道。
“回公子的話,韓某的武藝是家父在世的時候跟家父學(xué)的,若論武藝,就長安城內(nèi),能夠接的下我十招之內(nèi)的不超五人。”韓謙傲然的說道。
“好!好?。№n大哥,從今以后,李巖愿拜韓大哥為師,請你勿要推辭!”李巖激動的說道。
自打上次在城外見到這桿馬槊的時候,李巖心中極為震撼,要知道在這個時代,馬槊乃是世家地位的象征,價格昂貴暫且不說,還有價無市。整王府中,李巖就知道除了自己的爺爺李暠有一桿馬槊,就連李歆都沒有。上好的馬槊制作周期長,成品極少。它以桑柘木為主干,外包以油浸泡過的竹篾,成品即使用刀砍斧劈也不會斷裂。對于這種具有極強殺傷力的馬上兵器,李巖早就垂涎三尺了。
“公子不必如此,公子愿學(xué),韓某自當竭力傳授,只是這拜師之事,公子不必再提?!表n謙一聽李巖有意收留,興奮的說道。
“既然韓大哥這么說了,李巖自當遵從。欣兒,去收拾間空的廂房給韓壯士住下?!崩顜r對欣兒說道。
“多謝公子,公子叫我韓謙即可?!表n謙行禮說道。
李巖安排韓謙住下后,當晚宴請韓謙,本想和韓謙來個一醉方休,結(jié)果韓謙卻說喪期不便飲酒,李巖也再沒有勉強。
第二天一大早,李巖就起來了。一想到今天可以學(xué)藝,李巖激動的徹夜難眠。
李巖走出門外,韓謙早就在院中等待,手里還拿著兩根長長的木棍。
“公子初學(xué)用槊,雖說練武需從小苦練,但我相信,公子如能勤學(xué)苦練,亦能有不俗的成就?!表n謙說著將一根長棍遞給李巖。
“公子,你來進攻,我來防守,開始吧!”韓謙作出防守姿勢,雙目盯著李巖說道。
李巖見韓謙讓自己進攻,對韓謙說道:“那好,韓大哥你要小心了?!?
李巖說完,雙手緊握長棍,快步往韓謙沖去,正當長棍即將打到韓謙頭上的時候,韓謙右手握住長棍,向上一抬和李巖雙手握住的長棍打在一起?!芭椤钡囊宦暎顜r感到雙手虎口一震,頓時感覺兩手發(fā)麻,手中握著的長棍快要脫手一般。
“嘶!好險,這力道也太強了吧?!崩顜r心里感嘆說道。
“再來!”韓謙再次說道。
李巖握住長棍,再次刺向韓謙,結(jié)果韓謙僅僅隨手一擊,李巖手中的木棍已經(jīng)脫手而出,落在遠處,反手之間,韓謙的長棍已經(jīng)抵達李巖的胸口。
“公子的力道太弱,進攻的時候完全不顧一切,如果是交戰(zhàn)中,早已戰(zhàn)敗甚至喪命。今后要加強體力訓(xùn)練,上午你就舉那兩個石錘吧,下午教你如何用槊?!表n謙看著墻角那兩個石錘說道。
李巖終于明白為何昨晚韓謙叫欣兒去找兩個石錘了,感情是韓謙早就想好了給自己的。
既然是自己想要學(xué)武,李巖自然不會放棄。只是當李巖走到墻角準備提起兩個石錘的時候,李巖愣住了。一個石錘起碼有個一百多斤,李巖吃奶勁都用上了,才移動了一點點。
到了中午,李巖整個人已經(jīng)累的快癱倒了。但李巖沒有放棄,自己前世在部隊的負重越野可比這痛苦多了,只是自己現(xiàn)在這副文弱的身體,確實還要多加訓(xùn)練。
下午的時候,韓謙教李巖如何用槊,對于剛剛接觸馬槊的李巖來說,自己就是個門外漢。只能將韓謙說的大概記在心里,拿著長棍比劃。
就這樣,每天一大早李巖就得起來伺候那兩個大石錘,下午跟韓謙對練,結(jié)果幾天下來,李巖被打的鼻青臉腫,李巖的母親令狐氏也說了李巖幾次,但李巖依舊一如既往的天天樂此不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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