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雖然我最終沒有當(dāng)成宋慈的未婚妻，但我還是和小謝、宋慈一起到冀府赴宴去了。作為自己在這個灰頭土臉的古代的第一次亮相，我簡直就是盛裝出行。從吃了中午飯，我就開始捯飭。按照古裝電視劇里的服裝，我給自己量身打造了一套既符合當(dāng)時風(fēng)貌有很時髦俏皮的束身襖裙，把我的曲線襯托的玲瓏有致。長期不熬夜，我的皮膚質(zhì)量有了明顯改善，變得又白又嫩又光滑，這還不算我充分利用可以找到的所有古代化妝品，給自己仔仔細(xì)細(xì)地畫了個裝，這會兒站在銅鏡前，看著鏡子里的人簡直就是天仙……我正自我陶醉，小紅進來了，看見我，嘖嘖了半天，說從沒見過這樣的服裝和打扮，真是好看極了！我聽得心花怒放，用食指一調(diào)小紅的下巴，說道：“這是哪兒的妞啊？嘴兒這么甜！”小紅笑著打開我的手，說道：“我一個時辰前出門，就看見大人和宋大哥等在外面，都這會兒了，您再不快點兒，我看大人和宋大哥就走了?！?

　　“啪”我已拍腦門，說道：“哎呀，忘了時間了！”

　　出門一看，小謝和宋慈都站在小院外門，我著急忙慌邁出門檻，因為裙子下擺收的有些緊，差點兒絆我一跟頭，宋慈趕緊上來扶我。我拉著他的手說：“沒事兒，沒事兒?！?

　　小謝站著沒動，只是看著我，眼睛里有種不可置疑和驚艷，哈哈哈，這是見到美女的典型眼神嘛，我臭美起來，手插著腰，扭了扭胯，說道：“怎么樣？妹妹我漂亮嗎？”

　　小謝抖了抖，趕緊移開眼去。宋慈傻乎乎地說道：“柳姑娘，您今天可真漂亮！”

　　我白了他一眼：“怎么說話呢！今天漂亮？哦，以前都很丑是不是？”

　　宋慈“嘿嘿”傻笑兩聲，我走到小謝跟前，對著他服了個身：“謝哥哥，表妹這廂有禮了！”這是我們昨天串的詞，我冒充小謝的表妹隨他赴宴。

　　小謝笑著搖搖頭，說道：“快走吧，都什么時候了！”

　　我們?nèi)齻€人沿著大街步行向冀府走去。一路上，我不斷給他們講著笑話，三個人有說有笑。

　　“謝表哥，你見過大海嗎？”

　　小謝搖搖頭，我繼續(xù)：“我們單位有個人……”

　　“單位是什么”好求甚解的宋慈問道。

　　“單位就是一群人上班的地方，這都不懂，領(lǐng)會精神??！”我瞪了宋慈一眼，繼續(xù)：“我們單位有個人，他第一次看見大海，一下子撲到海里，邊撲邊喊‘大海啊，母親！’”我看了他倆一眼，小謝還是一副漠然的樣子，我心說你就裝吧！然后，一把拉過宋慈，對著他耳朵低聲說了幾句。宋慈立刻爆笑起來，我們倆前仰后伏，不亦樂乎！

　　小謝扭過頭來，皺著眉看著我倆，然后疑惑的目光停在我的臉上。我依舊哈哈大笑：“表哥，你想知道怎么回事嗎？”

　　小謝明白過來，不再看我，轉(zhuǎn)頭看向宋慈，宋慈剛要張嘴，我立刻叫道：“不許說！”宋慈對著小謝聳了聳肩。

　　我說：“表哥，你想知道嗎？想就給我一文錢！”

　　“啊？”小謝一頭霧水，皺了皺眉毛，然后從懷里摸出一文錢遞給我：“你要一文錢做什么？”

　　“當(dāng)然是攢著做嫁妝嘍。”我調(diào)笑著說。

　　“真不知羞?！毙≈x低低說了一聲。

　　我收好錢，瞪了他一眼：“不知羞又怎樣？你少說閑話，聽我講?！蔽覔u頭晃腦，繪聲繪色地說：“那人剛喊了一聲‘大海啊，母親’，一個浪打了過來，拍了那人一臉一嘴，苦咸苦咸的海水嗆了他一口！那人一抹嘴，呸了一聲，罵道‘哼，后媽！’”

　　說完，我和宋慈又爆笑了起來，小謝一愣，也扭過頭去笑了起來，肩膀一聳一聳的。宋慈問我是從哪兒聽來的這些笑話，我不理他，得意的很，不知不覺我靠到小謝身邊，抬頭看他，他故作深沉，還繃著臉，我伸手到他的胳肢窩撓他：“讓你再裝，讓你再裝……”

　　小謝躲不及，急忙伸手擋我的手，我還是使勁撓，小謝突地將我的手抓到了胸前。我們倆都是一愣，停了動作，小謝定定地看著我，我也直瞪著他，我掙了掙手，小謝不松。我的心里生出一種甜蜜幸福的感覺，臉騰就紅了，正在這時，哈哈大笑的宋慈，扭過身來，對著我們說：“你們別鬧了，快走吧，人家都要開宴了！”

　　我們倆趕緊丟開手，低下頭不敢互看。我繞到宋慈身邊，裝作沒事兒的樣子，向前走去，可眼睛還總是不由自主地向他看去。小謝的臉一直紅到了脖子根，他也不敢再看我一眼。我收回目光，心里有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憂傷。我是不是喜歡上小謝了？他溫和內(nèi)斂還很正直，關(guān)鍵是有一種現(xiàn)在男孩子沒有的單純與害羞，可是我怎么能喜歡上他呢？我遲早是要走的，而且說不定，一會兒絆個跟頭就磕回去了。況且，他是早我近一千年的古人，他們奉行的是三從四德，喜歡的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淑女，小謝這個深受封建思想毒害的古人，怎么可能喜歡我呢？退一萬步講，即使他喜歡我，那也是一時新鮮罷了，新鮮過后，我是不是也要面對三妻四妾、言聽計從的命運呢？想到這里，我抖了一下，不行，絕對不行，我要揮劍斬情絲，把這朦朧的愛意扼殺在萌芽狀態(tài)！我握緊拳，使勁點了點頭。

　　“謝大人，表公子您來了！”一聲招呼，將我喚回到現(xiàn)在。我一抬頭只見５個臺階之上，一個高大的朱紅大門敞開著，兩邊掛著大紅的燈籠，上面還寫著“冀”字，門口是穿著講究的迎賓正向我們行禮。小謝、宋慈都沖那人點點頭，我也有樣學(xué)樣，甜甜一笑，沖那人點點頭，跟著小謝、宋慈進了門。

　　剛到正廳，就見眾多賓客錦衣華服，杯盞碗碟、瓊漿玉液擺滿了案幾。我一見肘子就兩眼冒光，全然沒有注意到走近我們的冀老爺。

　　耳邊，他們在你一言我一語地寒暄，我兩眼緊盯著離我最近桌子上的紅燒魚，這時，宋慈用胳膊撞了我一下，我趕緊回神，只見一位五十上下，滿臉橫肉的男子正好奇地看著我。

　　“這是舍妹，正好路過，就來叨擾了?！毙≈x對著冀老爺說道。

　　我趕緊沖冀老爺擠出一個笑容，本能地伸出了右手，做了一個握手的姿勢。真是莫伸手，伸手必后悔！我一下反應(yīng)過來，可手正好停在冀老爺腰部，縮也不是，伸也不是。怎么辦？幸虧我機靈，馬上做出了如下舉動。

　　“您這衣服料子真好！”我伸出的手果斷地捏起了冀老爺衣服的一角，還彎下腰做研究狀。

　　“嘶”眾人都倒抽口涼氣，我趕緊支起身來，故意左顧右盼，說道：“今天來的人真多啊，真熱鬧！”邊說還邊故作輕松地甩甩手，可是這手心里已經(jīng)是汗津津了，心說這回可真是出丑出到家了！

　　“哈哈哈哈”不知是那個不開眼的夸張地笑出了聲。我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用玉簪束著頭發(fā)的男子正仰著頭大笑！我眼露兇光，想要殺人！

　　小謝拉了拉我的衣袖，我回神望他，他沖我輕輕搖了搖頭，我使勁咽下了這口氣，不過轉(zhuǎn)身時，還是狠狠剜了那個不知死活的人一眼。誰知那人見了，不但不惱，反而還更加夸張地笑，真是氣死我了！

　　小廝將我們引到桌前，壽宴正式開席。小謝坐在我身邊，我誰也不理，低頭不停夾菜。一杯水出現(xiàn)在我眼前。耳邊傳來小謝的聲音：“別吃太急，喝點兒水！”

　　我正生氣呢，他這么一說，立刻讓我想起我被蘋果噎的事情，我更惱了，伸手一推：“誰用你關(guān)心！”邊說，邊抬頭一看，誰知好巧不巧，正好看到那個大聲笑我的人。他就坐在我對面，一副居高臨下的目光正好奇地打量著我，我心中發(fā)狠，突地瞪圓了眼睛，齜了牙，手握成拳，在臉邊比劃了一下，心說小子你等著瞧！

　　這邊，大家都在逐一向冀老爺獻賀禮，玉如意、瑪瑙、珍珠、夜光杯……總之盡是些奇巧珍貴的東西，我突然想到小謝根本沒有準(zhǔn)備賀禮，頓時有些擔(dān)心。轉(zhuǎn)頭看他，咱們的謝太爺正悠然地喝茶，仿佛一切根本沒放在心上。我真著急，用腳踢了踢他，他慢慢看向我，我不出聲，做出“禮物”的口型，他沖我攤了攤手，只是笑。我心說你沖我笑個什么勁兒啊，一會兒拿不出禮物，看你怎么哭！

　　“久聞謝大人少年英才，不知準(zhǔn)備了什么別出心裁的賀禮?！币粋€有錢人模樣人沖著我們說道。得，這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小謝不說話，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我這個人就是見不得朋友有難，人家都伸手要了，您這兒還抿著呢。我急的抓耳撓腮。

　　“莫不是謝大人空手而來？”那人明顯不懷好意，沖著左右那幫肥人調(diào)笑著說。

　　“誰說沒準(zhǔn)備?！蔽翌^腦一熱，站了起來！

　　“我表哥為官清廉，兩袖清風(fēng)，那些金呀玉的，我們自是送不起?！蔽业皖^看了看小謝，小謝也看著我，一開始他的臉上是不可置疑，后來一邊聽我說，臉上一邊出現(xiàn)驚慌之色，我心說：這下知道慌了，早干嘛去了！您要早點兒表態(tài)，還至于我出頭嗎？！

　　“這位姑娘是？”

　　“我是他表妹！”不等冀老爺介紹，我就搶先說了。

　　“姑娘如此說，不知謝大人準(zhǔn)備了何物？”

　　我低頭看向小謝，他還是沒什么表情?？粗麩o辜又無奈的眼神，我真想一巴掌拍死他。我閉了閉眼，***、**、***等英雄視死如歸的高大形象在我眼前閃過。同時還把自己所有能的會的都迅速過了一遍?？偛荒茉谶@兒給大家講解如何解剖尸體，或是如何通過蠅蛆判斷死亡時間吧。我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給冀大人準(zhǔn)備了一首歌曲，專門在生日的時候唱?！?

　　我定了定神，拿出百分之一千的勇氣，唱到：“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看著周人都要驚掉了的下巴，我豁出去了，繼續(xù)唱：“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

　　這下可好，聽我唱完，叮叮咚咚響做一片，筷子掉了，酒杯碎了，總之各種情況都出現(xiàn)了。大家這下可不是驚掉了下巴這么簡單，有的人居然在我一張嘴就從椅子上跌落到地下。奶奶的，至于嗎？大姐我不說是聲如黃鸝，咱好歹也五音俱全?。⌒≈x也被驚得不輕，但是他還是咬了咬牙站起來，對著冀老爺拜了拜，說道：“這是小妹家鄉(xiāng)的一首歌，雖然怪異，但寓意頗好。尤其是后面幾句，更是祝愿人健康安泰的梵語。”

　　這個小謝，說謊話還真是不打草稿。我一邊斜著眼睛看他怎么忽悠，一邊對著眾人點頭。

　　“原來是梵語，真是讓趙某眼界大開??！”剛才那個不知死活的人站了起來：“那我們也借姑娘這首歌，祝冀老爺長命百歲！”那人端起酒杯，瞇著眼睛，笑盈盈地看著我。

　　我依舊是一個白眼飛過去，哼，別以為你為我打圓場我就領(lǐng)情了，咱可不吃糖衣炮彈那套！

　　聽他這么一說，大家一同舉杯，敬了冀老爺一杯酒。

　　接下來，我的工作就是吃吃吃?？傆X得有一道目光總是向我射過來，但是我不想抬頭。管他呢，誰愛看誰看吧，反正我也不會肉疼，正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悶頭狂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