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唐途風月作者:夜雨秋山時間:2020-12-17 17:58:48
這數(shù)日秦毅都耗在窯場,很晚才回家。耽擱四五天了,制瓷的事必須加班才能把時間給補回來了。
出門的時候陳二娘背著她的弓箭非要跟著秦毅和莫山,美名其曰要護著郎君。
莫山笑她身嬌體弱,卻被她瞬間拉弓放箭,射落二十丈外樹梢上的鳥鵲,這才目瞪口呆的閉嘴了。
秦毅驚訝之余讓她在家照顧弟弟,她卻說弟弟有小幺娘陪伴玩耍,又有眾人憐惜照顧,自己自然要跟在郎君身邊伺候。
苦勸不聽,秦毅只得隨她。
一路上道旁田間,幾乎所有遇到的鄉(xiāng)鄰見到秦毅,莫不頓足行禮,恭敬問候。
秦毅心里美滋滋的,這年頭,一個好名聲可是太重要了。卻不知道有人正念叨著他,心里卻不大痛快。
蕭升全憑幾而坐,手指在案幾上輕叩著,喃喃道:
“救了人?居然以刀剖腹?……此子身上,所學頗雜呀!還真有些看不明白。
不過,難道你真以為,自己能應付得了他日的群狼洶洶?
十日了,居然還不來相求,反倒去救什么人?看來你心中還頗為安穩(wěn),不慌不忙?
……也罷,某就給你找點事,免得你這么清閑,認不清自己的處境?!?
直起身來,對門邊跪伏著的人道:
“你去,著人似不意之間地在袁道通身前,透一點秦家子能制好瓷,他兩家勝負還難料的消息,不必說的太仔細了。行事仔細些,莫要將蕭家給牽扯進去了。”
……
此刻秦毅正在窯場草棚里,跟瞿翁商討觀音塑像的事。
當時自己在牢里,差點忘記了約定的時間,還是是莫山記著,帶著他老子莫叔去紫云山把人家請回來的。
沒想到瞿翁別看年紀大了,對待工作卻是異常的積極熱情。就憑著那張效果圖,這才兩天,大模樣已經(jīng)都出來了。
看過塑像,秦毅不得不提出一點意見。這……這似乎跟自己效果圖有些不大一樣啊。
自己這心里怎么就這么別扭呢?
怎么看著這么胖?這哪還有一點婀娜飄逸的仙韻?
他別扭?人家老頭兒更不樂意!
“郎君,這里不能這樣改動啊,觀音娘娘怎能真如郎君所繪,塑的那么枯瘦?”
“這里豈能再消減!這哪兒還是喝仙風飲仙露的菩薩?這都瘦成了乞兒娘了!”
秦毅心道再怎么樣,你也不必非要弄個三層下巴呀?
耳垂不用非得長得塔拉到肩膀上吧?
給點脖子行不行?
又不敢跟老藝術家擺臉子,還怕人家撂攤子。只好首先充分肯定了老人家的能力水平和前期工作,畢竟那神態(tài)啊,姿勢啊栩栩如生的,衣飾紋理什么的更是飄逸流暢,頗有些吳衣帶水的味道。
然后溫言軟語的掉了好大一桶書袋,忽悠什么觀音為甚么幻化為女子行走世間?那就是因為慈悲胸懷,眾生苦難感同身受,自然是與民同苦云云,什么應該‘婷似幽谷立翠竹’,
什么‘綽如清水出芙蓉’之類的,費盡力氣,終于換得兩人各退一步。
雖然秦毅后來感覺還是有些豐腴了,但總算是加長了脖子減短耳朵去掉了兩層下巴,比原來要苗條了不少。
看著將信將疑的老頭,心道看來這是這個時代整體的審美情趣,不僅僅是人家瞿大藝術家的一家之言。
現(xiàn)在算是明白了,什么唐朝以肥為美,全都是給餓怕了的結果!
就像陳二娘,自己看著那個苗條、那個婀娜??!心里撲騰撲騰的。
可府里其他人看她,輪著班可憐道:“真慘啊,看把娘子給餓得!多吃點!”
管怎么說,不能逆時代潮流啊,真要是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弄出來,搞不好娘娘的馬屁沒拍成,要拍在了馬腿上。
得,就這么著吧!
又到了土陶窯將坩堝里冷卻了的礦物顏料收入庫房鎖好。
接著去了草棚里,看著大家在按照自己的要求起瓷胎,便又坐到轉輪拉胚木盤前,給眾人做示范……
完全投入到了工作中的秦三郎,徹底的忘記了,今日乃是那張騷包的名帖中,邀請同游紫云山的日子。
他這里忘記了不要緊,把卻把人家邀請人給起了個半死。
除了謝清儀,還能有誰?
謝清儀今天一大早起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又故意只帶了一個婢女和一個仆役,以免那豬頭又生起門第相距甚遠之感,駕著一輛馬車一早就到了紫云山下。道旁停了車就一直苦等到了現(xiàn)在。
這都過了正午了,怎么還是沒影子?該不會是帖子沒送到吧?
心里擔心,第十八遍問這個當日去下帖子的仆役,自然第十八遍的得到了相同的回復:
帖子,的確的確是送到了的。
把個謝清儀氣的半死。
自己下了多大的決心啊,反復寫毀了多少帖子才寫下了那幾個字兒?
你居然不來?
我就這么不招你待見?
知道你因為擔心門第家勢相去頗遠,所以草亭里才前后判若兩人,故意冷落疏遠我,我才不僅不怨責你,還不顧羞恥的主動給你寫了那個帖子,你居然不僅爽約,更連個因由都不遣人來說明一下?
你有風骨,本姑娘就不要臉面?
就這么任由本娘子在大路邊上,在大太陽下面傻等了三個多時辰?
太過分了!
太欺負人了!
謝清儀氣得快冒煙兒了。
完全沒想起自己當時寫帖子的時候,臉紅心跳,心慌得跟做小賊似得,居然疏忽到?jīng)]寫貼封!
更沒想到自己去送帖子的仆役,心中不忿自家小娘當日在草亭中,受秦毅冷落輕慢,居然沒有多說一個字兒,留下帖子就回來了。
以至于秦毅根本不知道是誰發(fā)出的邀請,也就沒有在意。再加上這幾日又是請藝術家,又是救人的,更到大牢里蹲了幾天,早就把這事給忘了個干凈。
可這會兒她氣也沒用了,下山的人開始多了起來,那人卻依舊不見蹤影,終于等不下去了。謝清儀紅著眼睛寒著臉坐進馬車,那心驚膽戰(zhàn)的仆役小心的趕著馬車回去了。
話說謝清儀自己的家是在山陰縣,離會稽不遠,這會稽是小姑母姑父的家。每次自己到會稽,不管是來處理家族商貿之事,還是來散心游玩、訪師會友,都是住在小姑家中。
昨天去紫云山游玩回來,就把自己關在屋里,不吃不喝,問怎么了也不說,只是一個勁兒掉金豆子抹眼淚兒,委屈的小模樣可把小姑心疼壞了。
把謝清儀身邊的婢女仆役抓過來一問才知道,自己的侄女兒是給氣的。
再細細把前因后果一問,小姑的眉頭就漸漸皺了起來。
這似乎不大對勁??!
怪不得最近就隱隱約約的感覺,自己侄女兒有些不大妥當:
偶爾會莫名其妙的發(fā)個小火,前天還見她一個人對著一掉禿了的花枝嘿嘿傻笑,爽個約也能氣成這樣子?
莫不是……!
小姑的心里就是一緊:侄女兒終歸是十六了,去年就及了笄,到了思嫁的年紀了呀。
哦,原來在南山,那小郎作詩,把侄女給吸引住了?
這倒是,自己的這個小侄女兒,出了名的美貌如花,更是聰慧過人,不僅識文斷字,還能出口成章,最是喜歡好詩詞,好文章。聽到文采出眾的詩句而動心也是正常。
哦?你還記住了兩首?快,念來我聽聽,看是什么樣的錦繡詩句,能將我侄女兒迷成這個樣子。
快,快念。
“遠看像座廟……
……
……就是一座廟!”
………………
“遠看南山黑乎乎……
……
……下面細來上頭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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