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遇匪

　　劉大山笑道：“只揀要緊的東西帶吧，其他的就都別帶了?，F(xiàn)在世道不好，路上土匪如麻。帶那么多東西，被土匪惦記上了就麻煩了?！?

　　劉麗一聽，嚇了一大跳，自己竟差點兒害了楊靖。趕緊問道：“那什么東西是最要緊的，其他的咱就都別帶了，免得在路上出事。”劉大山說：“當(dāng)然是銀子最重要了，現(xiàn)在難道還什么比銀子更重要的嗎！”眾人都笑了起來。劉大山繼續(xù)說道：“除了銀子以外，還要多帶幾件冬衣。咱走的路差不多都是荒山野嶺，冬衣這東西不一定能夠買的上。被子就不用帶了，我在縣城的客棧寄存著，夠我們倆用了?！?

　　劉麗趕緊又為楊靖收拾了一遍，重新為楊靖打了一個小包裹。讓楊靖背著試了一試，正合適。又從王老太爺給的一百兩銀子中抽出十兩銀子塞到楊靖衣襟里。楊靖一看這么多銀子，連忙說道：“不用這么多，在外面我會自己賺錢的?！?

　　劉麗鼻子一酸，道：“帶著吧，還不知什么時候才能趕到雜耍隊里，你在路上多吃點好東西?！睏罹高B忙點頭。

　　這時聽到門外一聲喊：“楊靖，你是不是該動身了？這話是說不完的?，F(xiàn)在都快到子時了，就動身吧！”

　　楊靖不舍地看了看臉色蒼白的父母和哥哥，又面色復(fù)雜地看了看這個生養(yǎng)自己的家。這里的每一件東西都那么的令人親切，那么的令人舒服。他要把自己的家映在心里，他要時時刻刻的去懷念它。直到楊靖的眼睛里的淚水模糊了視線，他才收回目光。

　　楊靖不舍地又看了父母一眼：“我走了！爹，娘，哥哥，我以后一定會回來的。”

　　劉麗不由失聲痛哭，楊貴也抹了一把眼淚：“我們?nèi)ニ湍銈儭！?

　　劉大山和楊靖在村口與眾人一一道別，便轉(zhuǎn)身走向了黑夜中。

　　兩個月后，也就是崇禎七年臘月二十七，二人終于趕到了大同境內(nèi)。兩個月的艱苦跋涉，讓楊靖身子壯了一些，高了一些的同時，也讓他累的渾身發(fā)軟。真想一躺下就不再起來。

　　這時候楊靖正躺在客棧的床上，已經(jīng)到半夜了，楊靖困得要死卻怎么也睡不著覺。一會兒想到快過年了父母是不是也正在床上碾轉(zhuǎn)反側(cè)的睡不著覺，也在想著自己。一會兒想到自己什么時候才能熬完這一段跑來跑去的日子。

　　楊靖翻來覆去，沒想到把舅舅弄醒了。劉大山問道：“還沒睡啊，是不是想家了?！睏罹浮班拧绷艘宦?，想了想又說道：“快過年了，咱們要不后天到了寧武關(guān)就先別走了，過完年再走吧?！眲⒋笊街罈罹高@兩個月確實累壞了，便說道：“行，咱們就先別走了。等過完年再走，咱們也看看這邊關(guān)過年與咱那兒有啥不同?！?

　　楊靖在床上與舅舅說了幾句閑話，竟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第二天早早的，二人就動身了。前幾天這一帶地區(qū)剛下了一場大雪，足有一尺多厚。路上特別難走，走到下午，二人才走了二十里。不過還好在這里二人發(fā)現(xiàn)許多腳印從另一個路插來向前伸去，跟自己走的竟是一條道兒。楊靖大喜，說道：“舅舅，你瞧這就腳印，足有上百號人吧。這肯定是一個大的商隊，咱們趕上去與他們結(jié)伴而行如何？”劉大山也十分高興，說道：“好。咱們就緊走幾步，趕上他們?！?

　　二人加快幾步，走了一會兒，楊靖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兒，總覺的有人在看著自己，可是四周看看，除了白茫茫的雪地以外什么也沒有。楊靖覺得不放心，對舅舅說道：“我感覺有人在看著咱們，是不是有土匪?。俊眲⒋笊较蛩闹芸戳丝?，笑道：“別疑神疑鬼了，趕快趕路吧?！睏罹刚f道：“是不是這腳印就是土匪的，咱們還是要小心點兒。”劉大山遲疑了一會兒，說：“應(yīng)該不會吧。這么冷的天，難道土匪就不怕冷。再說了這馬上就要過年了，土匪也得休息幾天吧。這個時候，他們出來干什么，路上行人都沒幾個，難道他們出來喝西北風(fēng)兒?！毕肓艘幌?，又說道：“咱們慢點兒趕，看看情況再說，小心無大錯?！睏罹更c了點頭。

　　二人又向前走了不到兩里地，忽然前方五六個大漢從地上站起來，好像是從地底下鉆出來似的。身后也一陣響，楊靖回頭一看，后面也多出五六個大漢。楊靖倒吸一口涼氣，這回完了，竟遇到了傳說中的土匪。

　　這時，一個好像是頭兒的土匪聲如洪鐘地說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從此路過，留下買路錢。”

　　楊靖聽了，心里不由一樂，這不是跟說書先生說的一樣嗎？看來這家伙出道之前，跟自己一樣，也是喜歡聽說書的。沒想到這次竟然遇到了同道中人，只不過現(xiàn)在人家是刀咀，自己卻是魚肉，也不知道這夠不夠與他攀上關(guān)系。

　　那大漢又說話了：“老子是個好人，不喜歡打打殺殺的。只要你們乖乖把錢交出來，就饒你們活命?！睏罹嘎犓f他自己是好人，心里不禁破口大罵，好人能干這一行嗎？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不過后來聽他說只要交錢就可活命，也不知道這個臉皮厚的家伙說的是真是假，但人家畢竟表態(tài)了，自己也不能要求太多了。雖然剛才這個土匪不要臉的自吹自擂，可吹牛又不犯罪。即使是犯罪，但土匪犯得還少嗎，再多加一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官府又不能把人家怎么樣，官軍這時候正在中原剿匪呢。

　　劉大山顫抖地從衣襟里拿出二兩銀子，交到對方手里，說：“這是我們?nèi)康腻X了，都給您，好漢可要饒命啊?！蹦莻€大漢見從這兩個手里弄出來二兩銀子，心里樂開了花。這兩個土不拉幾的家伙竟有二兩銀子，這可是過去一整天才能弄到的。看來這的確是人家全部的錢，也不用搜身了，即使還有，也給他們丟點吧，他們這么冷的天出來肯定有什么急事，咱也不能做的太絕了。

　　土匪其實心里挺不好意思的，我大冬天出來搶劫，還不是為了賺點錢吃飯，可也沒讓你們拿出那么多啊，直讓我心里替你們擔(dān)心是否能夠熬過這個冬天。不過他絲毫沒有把錢還回去得意思，土匪嗎，就要有土匪的樣兒。他也沒想想，如果楊靖他們不拿那么多錢的話，他可是會搜身，會把錢全部拿走的，甚至還有可能殺人。

　　土匪越想越不好意思：看來我得給他們找個兒活兒干，別讓他們因為自己搶了錢而餓死了，順便為自己山寨打個廣告，擴大一些影響。

　　“咳，咳，其實，干土匪這個活兒挺不錯的，大塊兒吃肉，大塊兒喝酒，要多瀟灑就有多瀟灑。你們呢，咳，要是真的過不下去了，就來山寨找我們，我收你們當(dāng)小弟?！币膊恢趺椿厥聝?，這個土匪頭兒看劉大山與楊靖就是順眼兒。

　　劉、楊二人只能連連點頭，但心里都快把這個土匪頭兒罵死了，讓我們當(dāng)土匪，虧你能說的出來，老百姓當(dāng)?shù)煤煤玫?，不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我們才不會去當(dāng)什么土匪呢。

　　那個土匪頭兒又說道：“晚上再放你們走。把他們押下去?！钡谝痪湓捠菍罹刚f的，第二句話是對他那一幫小弟說的。

　　劉、楊二人被押到一片空地上，這片空地上的雪已經(jīng)掃干凈了。二人并肩坐到地上。土匪們似乎對他們挺放心的，也沒捆也沒綁，只在四周坐了五六個人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