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亂世天丞作者:殺了波兒娃時間:2020-12-17 18:02:08
這些天劉青山一句話也沒說過,哪怕是到了吃飯的時候,也只是等季文和那名老者取過,自己才會去取些剩下來的略微填飽肚子。
也并不能說明劉青山是個謙讓的人,只是他此時的處境并非尋常,那名叫季文的少年被無限期關(guān)在這里,但是罪不至死,總有出去的一天。那名老者從始至終都在看書,想必情況也不糟糕。
可他卻是名殺人犯,而且殺的還是縣令的小舅子,這是掉腦袋的罪行,想那胡灼雖說固執(zhí),但是還有些正義感,厭惡陸融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哪怕有心袒護他,可事實人就是他殺的,走流程下來,自己也定是豎死的結(jié)局。
況且周黎那只老狐貍,恨不得立馬殺了他,絕不會任由胡灼拖著時間。連陸融都可以悄無聲息地將一個人關(guān)進大牢,沒有道理周黎不能。那么按劉青山最壞的推算,或許這個牢房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安全。
可縱使劉青山心中已經(jīng)知道大概,可這些天下來,大腦飛速旋轉(zhuǎn)沒有片刻停歇,他依舊沒有想出任何脫身的機會。
此時,劉青山只能坐在地上靜靜等待著死亡到來。牢房的地面涼的有些嚇人,尋常人根本不能長時間坐在上面。因此干草常會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劉青山用手輕輕撥了撥,騰出一塊空地出來,伸出手指在地上隨意畫著什么東西。
季文這些天觀察著劉青山,也很奇怪,這個人好像突然變了性子一樣,悶得像個葫蘆。隨即一想此時他還是殺人犯,心中不免也有些同情。
“我說你在那地上畫來畫去,這一片片的畫的是什么東西?”
劉青山?jīng)]有答話,甚至連頭也不抬,眼睛直勾勾得看著地面,全然一副融入其中的神態(tài)。
季文見他完全不搭理自己,立馬不愿意了,剛要開口要跟其對峙一番,角落里的那個老者卻開口了。
“他畫的是地圖,天下十三州的分布圖?!?
劉青山全身一震,還在半空的手指突然停下來,迅速看向那名老者,眼中帶著不解和震驚。
要知道天下十三州概念雖說起自東漢,可古時候交通工具極為有限,靠馬車行走在州與州之間少說也要三兩個月的時間,因此若不是常年領(lǐng)兵打仗的將領(lǐng),對于尋常人來講十三州不過是一個概念罷了。
在古代,行軍打仗自然是家常便飯,因此流通在各大州郡的黑市中也常能買到相等規(guī)模的地圖。當然地圖也分等級,首先按地方等級來分,要分為縣,郡,州,十三州,以及比較特殊的漢境外圖,地勢越大就越稀有。
其次就要按地圖描繪得詳細程度,要分一等、二等、三等,以及更為珍貴的地形圖。要知道劉備之可以如此輕易取下西川之地,張松獻上的那張的西川地形圖占據(jù)著很重的地位。
當然劉青山用手隨意畫出來的絕對不可能是地形圖,若真要算起來說,也不過是一副三等十三州郡圖,這種圖后世頗為常見,略微研究過些歷史的人都可以畫得出來。然而這種圖若是畫在獸皮上也能賣出不菲的價錢,可劉青山身處監(jiān)牢,斷然不會還去想著這些身外之物。
真正讓他吃驚的,是為什么這個看起來極為落魄的老人會一眼就認出他畫的圖?他究竟是什么人?
一眼就可識得這種圖的人,若非是常年征戰(zhàn)的將軍,就是游歷天地間的大隱者??蛇@位老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任何一種。
“敢問老先生名諱?”
那老者手中還捧著書,臉上灰白的胡須隨著呼吸的節(jié)奏一上一下,那雙眼睛中沒有任何波動,身上的衣衫已經(jīng)很破,但是尚且御寒。
太普通了!普通的就好像劉青山此時離開這里的一瞬間,就會瞬間忘記這個老者的模樣。
“一介村夫罷了,何足掛齒?!崩险呤沁@么回答的,聲音很輕,但是很有力。
劉青山搖頭,覺得有些可惜。老者既然這么回答,必定是不想別人知曉,自己再追問下去只會自討沒趣,因此他只能換個話題。
“先生是因何來到這里???”
那老者瞇了瞇眼,抬頭笑了起來,于是說道:“天下亂的一塌糊涂,老夫想尋處清凈的地方看些書也極難,這里不錯,你來之前倒也還算清凈?!?
“況且,有吃有喝,又不用花銀子,還算不錯?!?
劉青山和季文兩人聽后,對視一眼,竟然頭一次在某些想法上達成了統(tǒng)一戰(zhàn)線,他們二人都太想從這個鬼地方逃出去了,可眼前與他們同在一個屋檐下的老人竟然是為了清凈,更重要的是吃飯是免費的!
“小子,看你年紀不大,這圖是誰教你畫的?”
劉青山心中一凜,自己方才不過是閑下心來,在考慮若此番可以僥幸脫困,那么他今后的方向究竟要選在什么地方。必經(jīng)如今勢單力薄,家中父母也需要一個穩(wěn)定的居處,選擇一個好的靠山是極為重要的。就這想來想去,前世曾研讀的信息自腦海中涌現(xiàn),手也不自覺就在地上畫了出來。
可他斷然不可承認是自己所畫,否則,一旦讓這個世界的人知道有這種怪事,以他的敏銳感覺來看,必然不會有什么好的下場。
“晚輩曾在深山遇見一人,隨其研讀幾月光景,所學之中便有此圖?!?
“哦?深山野林中竟也有如此高人,若有緣老夫也希望可以討教一番。”
季文突然說道:“依先生所言,這無賴若圖畫的是幅東漢地圖的話,那家父也曾說過,司,青,徐,兗,豫等才為各州郡的名....可他在這地圖分布中寫的卻不是這些?。俊?
那老者湊身上前,從一旁的草堆中抽出一支草桿,臉上露出濃濃的贊賞,然后用草桿指向其中的一塊區(qū)域,那塊寫著“紹”。
“司隸校尉,袁紹。”
“青州刺史,孔融”
“徐州牧,陶謙。”
“兗州牧,劉岱。”
“豫州牧,孔由....”
老者手中的草桿在地上的圖中點了十三下,也根據(jù)上面的文字,一一說出了天下十三州的最高統(tǒng)領(lǐng)。
劉青山越聽心里就越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他不是一個喜歡被人揣摩出心思的人,可他怎么也不會想到那個成天一句話也不說的老者,竟然一眼就道破了他心中的秘密。
可反過來說,也正是恰巧可以證明眼前的這名老者絕非普通人,劉青山將腦海中的三國人物一一篩選出來,可卻沒有任何線索能夠點出這個存在牢獄中的智者究竟是誰。畢竟歷史終究是后人考究得來的文字描述,其中局限太大。只有真正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才能知道真正的歷史文本是什么樣子的。
季文有些好奇的看著劉青山,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劉青山突然抱拳跪拜下來,抬起頭看向那名老者。
“晚輩自知前輩實乃真正的高人,若先生有脫身之法,還請先生您告知一番,也好放我和這位季小兄弟一條生路?!?
老者微微一怔。
“逃脫之法?”那老者臉上似笑非笑得搖了搖頭,手中的那本舊書像是一層層堆積起來的枯葉,翻起來吱吱作響。
“小子,我且問你,你因何落得這般田地?”
劉青山回答:“晚輩殺了陸融那個惡霸。”
“那你覺得他可該殺?為何而殺?”
劉青山繼續(xù)回答:“欺男霸女,人人得以誅之?!?
“說的好,那你可是第一次見他欺男霸女?”
劉青山抿了抿嘴,回答:“三年前,晚輩就已經(jīng)親眼見過?!?
“你自認為他欺男霸女,天地難容,可是三年來,他卻始終禍害在人間?!?
劉青山心中一痛,卻再說不出話來。
“那么我再問你,他可該殺?”
“為何而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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