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驛路

　　烈日當(dāng)空，驛路崎嶇綿長，幅員遼闊，遙望一片坦途。楊榮蓬頭垢面，身著寸縷，赤著雙腳腿上也盡是泥濘。那夜他跳出窗外，其實隱身暗處，這才探聽到胖道士幾人的談話。沒想到那幾個人居然是胖道士的徒弟，心里慶幸自己跑的快。同時也認(rèn)識到幾人身份的不同，崔道成、邱小乙還有什么鬼樊樓，東京好似一個詭異的幽魔。正盤踞在那里張著巨口擇人而噬，可憐楊榮還不得不踏上去往東京的道路，既然他的身份是楊榮，就不得不承擔(dān)其原本屬于楊榮的一切，老天給他一次重來已經(jīng)是最大的恩惠了，他只有選擇好好活著，活的精彩才對得起老天的安排。

　　幾家路邊茶攤生意凋零，大概是天太熱的關(guān)系，楊榮也是嗓子冒煙，五臟六腑燃火。在茶攤子前面躊躇了半天還是鼓不起那個勇氣前去討碗水喝，前世今生都是衣食無憂，忽然一下半紋錢沒有，難倒他這個落魄漢。

　　那老板是個六十歲上下的老者，身上穿著裸露兩臂的汗甲，一雙皺著黑皮的手，嫻熟地?fù)v鼓著茶碗。

　　“小伙子，進(jìn)來喝一碗吧”老漢也看楊榮半天了，南來北往的人多了，富貴貧窮的也不少，良善兇惡的不時有，可是像楊榮這樣的他還是第一次見，穿的叫花子一般，臉上也盡是污垢，可是那雙眼睛清澈地好似一汪泉水，讓人看之總?cè)滩蛔《喑騼裳?，五官平平無奇定多算是清秀潔白，可是他身上總是有一種氣質(zhì)，讓人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見他，那是一樣很奇怪的感覺。

　　楊榮站在原地沒有動彈，他感謝老漢的善意，但是因為這樣他更不能占老漢的便宜，盡管那時一碗茶水。這是一種奇怪的邏輯，除非身為貴族的人，不然很難理解。

　　老漢見他沒動，主動倒了一碗，走出來端在他的面前，熱情地道：“喝吧，不然你可以倒掉”。老漢幾十年閱歷，他好像摸著一點(diǎn)楊榮的性子，又不確定，所以說出的話有些冒失，楊榮卻猶豫都沒有猶豫，雙手接過碗，口里道了聲：“謝謝”。

　　老漢微微一笑，露出泛黃的幾顆剩余的牙齒，顯得很是開心。

　　楊榮受其感染，也很高興，看著一碗金黃的茶水，在陽光下顯得好似加了蜜的水一般，看著都透著一股甜味，他滿足地端起來，正準(zhǔn)備喝呢，忽然旁邊一個瘦高的漢子，不小心撞了他一下，還好他端的穩(wěn)，不然碗就打碎了。

　　“他媽的，沒長眼睛啊”瘦高漢子，一臉寒霜，眼睛兇惡，罵完好像不太想和楊榮這樣的人計較，快速走開了。

　　“狗眼看人低，今年特別多”楊榮低頭看了看裸露在外的腳丫子，苦笑地?fù)u搖頭，端起碗來，將茶水喝的一滴不剩。

　　一股帶著清香的問道順著舌尖進(jìn)入到喉嚨歸于肺腑，頓時整個人都被清香環(huán)繞，人也變得飄飄然起來。

　　“啊……”喝完茶，不自覺地呻吟一下，遙遠(yuǎn)一片翠綠，盡管烈日當(dāng)空，四周灼熱，但是不知怎地楊榮居然有種醉的感覺，大概渴的太久了，忽然喝了水，有種滿足的感覺，他現(xiàn)在真想沐浴在陽光下，感受著微風(fēng)睡一覺。

　　驛路上幾匹駿馬飛馳而來，馬上騎手身手矯健，即使立的老遠(yuǎn)都能感受到他們衣服里肌肉跳動的活力。楊榮使勁瞇了下眼睛，終于一頭栽倒在地，這時赫然剛才撞了他一下那個漢子轉(zhuǎn)身回來，臉上掛著陰笑。手慢慢放入胸口當(dāng)中，摸出一把匕首來，茶攤老漢嚇了一跳，他眼看著瘦高漢子向楊榮慢慢靠攏，心里緊張，臉上恐懼，雙腿灌了鉛一般就是動彈不得。

　　“軍爺，軍爺來喝碗茶呀”猛地他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跑出茶攤，擋著幾匹馬，吼了起來。馬上騎手一驚手一提韁繩，馬“咦嘁嘁”站立起來。

　　幾個騎手眼尖，頓時發(fā)現(xiàn)瘦高漢子行為異常，在一看他手里的匕首，立馬高叫一聲：“刺客”，話音一落隨手就抽出佩刀來。那瘦高漢子一見不好，趕緊逃跑了，速度堪比駿馬。

　　幾人待要追趕，為首一人抬手一舉：“慢，不用追了”。

　　那另外的幾個人明顯訓(xùn)練有素，聽令立馬回轉(zhuǎn)來，和為首的一人圍在一處。

　　這時賣茶的老漢驚愕地心直突突，可是生存多年如他，此時立馬換了一副下巴人的笑容，上前點(diǎn)頭哈腰請幾位軍爺喝口茶解解暑。

　　為首的一人虎背熊腰，眉頭一凝，和幾人耳語一陣，然后對著老漢客氣道：“好，我們就在這里喝口茶，趕緊架大鍋，我們?nèi)硕唷薄?

　　老漢哪里不知道生意上門，趕緊樂呵呵地回到里間，夾起火來燒水。

　　不多時，只見一支龐大的隊伍緩緩駛?cè)耄懊姘俣嗳说尿T馬隊伍，穿著軍服，持著長矛兵器，炎熱的天隊伍整齊不亂，騎兵隊伍后面跟著十幾輛豪華四馬并行的馬車，連顏色都是一樣的，馬車后面跟著三四百人的兵士，排著整齊的隊伍，腰里挎著腰刀，一個個威武雄壯，氣勢不凡。

　　煮茶老漢驚呆了，他活了六十來年這樣的隊伍還是第一次見，更何況一百多人的馬隊，這以他記憶里，還從來沒有過。

　　這時從馬車?yán)锛娂娐湎律聿鸟厚?，美貌無比的侍女來，只看那一個個嬌嫩的模樣，都不是一般人能雇的起的。最后從馬車?yán)?，落下十幾個男女來，老漢平生見過不少青年才俊，貌美如花的女子，可是比起眼前這些美女俊顏來，還是差了不少。

　　為首的一個男子，器宇軒昂，劍眉星目，往那里一站一股天然的優(yōu)越感讓他顯得卓爾不群，他的眼神目視前方，一股自然流露的驕傲不經(jīng)意就展露出來，可是沒有人覺得那有什么不對，放佛他本該如此。他的嘴唇有些薄，人有些冷。一身紫衣襯托的他卓爾不凡，腰間玉帶顯示他富貴逼人。

　　他的旁邊站著個年歲不大的青年來，和他好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他可以昂著頭，學(xué)著旁邊男子的一切，可是任其怎么表現(xiàn)的謙謙如意，瀟灑風(fēng)流，可是怎么都有一種別扭的感覺，那眼神當(dāng)中不自然流露出來的嫌棄，還是讓他和旁邊這個男子差了一截子。一身著裝也是極為考究，頭上自發(fā)冠，腳上自靴子，無一不是貴重物品，項上鏈子，手上戒指全都不是凡品，在加上他那總是昂揚(yáng)地腦袋，不可一世的模樣，顯得他既乖張，又有些驕傲。

　　這時七八個女子鶯鶯燕燕地緩步走過來，赤橙黃綠青藍(lán)紫，各色風(fēng)采飄飄若神，老漢一眼之下，居然呆住了，每一個都是絕色，每一個都是極品，每一個都貴氣逼人。

　　“老頭，看什么那，趕緊上茶，渴死本少爺了”那年歲稍小的一見老漢神態(tài)，頓時神色不喜，嘴里催促道。

　　老漢趕緊回過神來，“哎哎哎”應(yīng)答不停。

　　這時周圍護(hù)衛(wèi)已經(jīng)將這茶舍圍了起來。

　　“哎，三姐呢？怎么不見人了”一個紅衣女子驚呼道，她長得冰清玉潔，好似一朵雪蓮一般，芊細(xì)的腰肢，隆起的胸脯，渾身潔白如瓷，一張臉更是完美，五官精致沒有一處不美，只是眉梢眼角有股高高在上，讓人望之卻步。一身紅色衣服更是讓她顯得冷淡中有一股無法忽視的活力，人見之，瞬間被點(diǎn)燃。

　　她旁邊站立了一個女子輕輕拉了拉她衣袖，做了個手勢，這女子身材極好，多一分則多，少一分則少，她長了一雙極為漂亮的手，她的長相極為特別，如玉盤的臉上，五官柔和，慈眉善目，一副淡然的模樣，尤其她兩眉之間那刻鮮艷的紅痣，讓她圣潔中帶著一股讓人不敢褻瀆的嫵媚，原本鵝蛋臉下巴有些尖，但是在她的臉上卻讓她有一股來自天然地親和，她的肌膚更是白的讓人嫉妒，細(xì)腰豐胸。一身潔白的衣服，纖塵不染，和她的氣質(zhì)比對，有一股仙氣，仿若不是凡塵中人。

　　“哦，你說是在那邊是嗎？”冰清女子，一看女子手勢，難得的微微一笑，如春風(fēng)般一拉女子沖著已經(jīng)坐下的兩個男子叫了聲：“二哥，我去看看三姐”說完嘻嘻一笑：“九妹，快趕緊去，說不定三姐發(fā)現(xiàn)什么有趣的東西了”，她的聲音清脆，讓人聽了極為舒服，她的笑卻有些俏皮，讓人根本無法拒絕。和她不笑時候的模樣完全是兩個人一樣。

　　她旁邊那個白衣女子，卻是沒有動，一雙眼看著器宇軒昂的男子，目光柔和，好似會說話一樣。

　　那坐下的男子微微一笑，對著女子柔和地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沖著紅衣女子嗔怪道：“去去去，一路上就你事多，把九妹照顧好，不然我可饒不了

　　你”嘴里嗔怪，但是樣子一點(diǎn)生氣的感覺都沒有。

　　紅衣女子俏皮的做了個鬼臉：“知道啦”，說完拉著白衣女子，興沖沖地走了。

　　“七姐，等等我，我也要去”青年男子騰地站起來，揮手喊道。

　　“嗯……”器宇軒昂男子，臉色一沉，旁邊那年歲較輕地立馬噤若寒蟬，委屈地“哦”了一身又坐了下去。

　　周圍幾個女子，偷眼看看男子，只見器宇軒昂男子一言不發(fā)，一個個坐的端正，不敢多言。男子嘴角冷冷一笑，隨后端起碗來遞到嘴里慢慢喝起來。

　　“哎呀，你們幾個怎么不等等我，可把我累死了”正在此時，一個聲音自外傳來，說完還傳來幾聲粗重的喘息聲。

　　器宇軒昂男子喝茶的嘴挺了挺，眉頭皺到一起，臉上滿是不喜的神色，放下碗不發(fā)一言。

　　這時就見著兩個小廝模樣，一個個汗水長溜，扶著個極為龐大的高大胖子，胖子白皙皙的，肥頭大耳，穿著豪華的衣衫，兩只手耷拉在小廝的肩膀上，只是臉上手上全是刮痕，讓他看起來極為滑稽。

　　“嗨，大哥你怎么來了，我還以為你會一口氣坐到東京家里，才下車呢”年歲較輕男子哧道，滿臉也是嫌棄不喜。

　　胖子滿臉尷尬，也不好接話，四下望了望，嘴里咦一聲道：“怎么不見了三妹、七妹和九妹？”。

　　一個瘦弱地女子弱弱地道一聲：“三姐下車就不見了，七姐和九姐去尋他們?nèi)チ恕?，女子長了一對含情目，一張臉仿若憂傷讓人忍不住憐愛“哦”胖子溫柔地道一聲，然后笑道：“我知道，定然是三妹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好玩的了，你們怎么不去啊”。

　　余下幾個女子顯得有些意動，紛紛希冀地看著器宇軒昂男子。男子沒有發(fā)話，只是把玩著手里的茶碗，好似這做工粗糙的土碗，此時卻好似一見極其華美的藝術(shù)品一般。

　　半響，男子沒有發(fā)話，胖子臉上也極為尷尬，跺跺腳：“你們不去，我去……”深深看了器宇軒昂男子一眼，轉(zhuǎn)身走了。

　　兩個小廝一臉苦相，上前扶著胖子。胖子好似也有些生氣一把推開小廝賭氣道：“走開，我自己走”。哪知剛走了兩步“哎喲”一聲又傳來緊接著“還不快來扶著本少爺”。

　　器宇軒昂男子嘴角不屑地笑一聲，又招呼老漢要了一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