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人皮筆記作者:一桿老煙槍時間:2021-08-15 12:10:19
1990年10月5日,我永遠忘不了這個日子。
一個打開地獄之門的日子。一個宿命如風撲面而來的日子。
我叫白帆,當時還是一名大四學生。恰逢國慶黃金周,我便帶著女友朱婷回老家探望外祖父。
朱婷長相清麗,談吐舉止溫文爾雅,是個典型的大家閨秀,也是公認的校花。
當時改革開放的春風吹遍大江南北,朱婷家族便是最先富裕起來的那一部分人。
而我來自于一個西部小鎮(zhèn),渾身土氣,憑著記憶力超群,讀書肯用苦功,才勉強考取這所國家重點大學。
當時的大學生,可是不折不扣的天之驕子!但說實話,在朱婷面前,我還是有著很深的自卑感。
我不知道朱婷為什么會放棄那么多追求者,偏偏選中了我。我每次詢問朱婷,她都淡淡一笑,或者說你會寫詩呀!
雖然那時大學校園里,文藝青年是很受人追捧的,但這理由也太牽強了吧!以朱婷的家世背景,什么樣的文藝青年接觸不到呢?
有哲學家說過,真相之所以殘忍,是因為現(xiàn)實太過荒誕。
許多年以后,我才明白了這一句話,但那也是無限悲楚了。
不管怎么說,面臨畢業(yè),我和朱婷更加纏綿恩愛,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時光。
我們一路上游山玩水,賞花弄月,竟把時間耽擱了?;氐嚼霞視r,已經(jīng)是十月五號傍晚了。
我的老家雖說是一個小城鎮(zhèn),但其實就是鄉(xiāng)村集市,發(fā)展還十分落后,黃土飛揚,雞犬相聞。
城鎮(zhèn)東邊有一條小河,穿過橋,就是一段曲曲折折的青石路。
夕陽映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像是河里飄浮著無數(shù)的星星。小鎮(zhèn)上空炊煙裊裊,霞光萬丈,倒有些意趣。
朱婷興致勃勃,不斷對我問東問西,絲毫沒有第一次到男友家的害羞與緊張。
那個時候談戀愛,其實還是比較矜持,尤其是女性。在這一點上,我還是很佩服朱婷,畢竟人家見過世面嘛!
終于來到家門前,只見大門緊閉。我扯著嗓子叫了幾聲,又重重敲了幾下,可屋內(nèi)無人答應。
我正納悶,忽聽得旁邊一人說道:“哎呀,大學生回來啦!”
“二嬸,你知道我外祖父去哪兒了嗎?”
來人正是住在隔壁的白二嬸,平日里對我們祖孫倆很照顧。
她先是瞇著眼睛細細打量了一會兒朱婷,才笑著對我說:“今天早上,我還看見兩個外地人來找過你外祖父呢!他大概出門去了吧?!?/p>
外地人?我并沒聽外祖父說起過他認識什么外地人,心里就有些詫異。
幸好我身上帶著鑰匙,便也不著急,心想進了家門邊休息邊等外祖父吧。
我開了門,二嬸風風火火沖了進去,喊道:“白老三,你家大學生回來啦!”
朱婷緊隨其后。我掩上大門,正想跟上去,忽然聽到二嬸一聲尖叫。
聲音里充滿了哀痛和恐懼,我心里一顫,立即轉(zhuǎn)過身去。
只見二嬸癱坐在院子中。朱婷滿臉驚恐,手足無措地看著我,用手哆哆嗦嗦指著堂屋里。
我抬眼一看,只見堂屋房梁上,晃晃悠悠吊著一個人!
光線昏暗,朦朦朧朧中看不太真切,但那身影不是外祖父又是何人?
我來不及多想,急忙沖到屋中,用力向上托舉著外祖父的雙腿。白二嬸和朱婷也鎮(zhèn)靜下來,大著膽子過來幫我。
我們?nèi)送信e了一會兒,外祖父卻無聲無息,身體在半空中僵硬地打轉(zhuǎn),沒有了半點生命跡象。
白二嬸放開手,抹著眼淚出去喊鄰居來幫忙;朱婷輕輕攬住我的肩膀,淚眼婆娑地看著我。
我腦袋一片空白,仍然不放棄地托舉著外祖父,整個人懵懵懂懂昏昏沉沉。
后來隱約聽見院子里人聲喧嘩,腳步雜沓。我被人強行拖拽到一旁,看見幾個男子叫嚷著抬梯子進了屋。
忽然有人喊了一句:“不對勁,這尸體有蹊蹺!都停下來,快報警!”
說話的是白氏族長,他的一句話如同扔出了一枚炸彈,大家立時都被震住了。
屋子里先是一片死寂,緊接著人們竊竊私語,隨后傳來炸了鍋一般的議論聲。
“怎么會這樣?”人們面面相覷,驚疑不定,都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退。
我這時候從一片空白中清醒過來,見到人們的表情,不禁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便朝外祖父仔細看去。
這一看,也讓我毛骨悚然,驚魂不定!
只見外祖父身穿大紅長裙,那裙擺在空中兀自晃動著。裙子上面有些細碎花紋,讓人眼花繚亂,竟如同漩渦一樣。
他四肢都被麻繩結(jié)結(jié)實實捆縛住,雙手長伸,被一段繩子綁住手腕,吊在房梁上。
那房梁年代久遠,現(xiàn)在承受著外祖父的重量,發(fā)出細微的聲響,仿佛隨時都會倒塌下來。
外祖父頭顱低垂,看不清臉色。只是腦袋耷拉下來,身體又伸得筆直,仿佛就像一個醒目驚心的大問號!
更為詭異的是,在他大腿根部,赫然吊著一個秤砣!
一個烏黑的沉重的秤砣,在屋子昏暗的光線里,似乎還閃著幽光。
這幽光直逼人心,像鈍刀子刮在骨頭上,不算鋒銳,卻更勢大力沉!
我心里隨之一沉,就像也被壓上了一個秤砣一樣,總覺得這場景超出了我的想象力。
“媽呀!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死法!”屋子里有人嘶喊出來,嗓音顫抖著,竟是惶恐到了極點。
人們紛紛搖頭,都朝屋子外退了出去,仿佛要遠遠逃開一般。
外祖父這副模樣,不像是自殺。難道這是一場謀殺?那么兇手是誰?
我不覺一聲慘叫,身體發(fā)冷。
站在我身旁的朱婷打了一個寒顫,面色如灰,似乎呼吸里都透著一股寒氣。
族長見我情緒激動,急忙使眼色給白二嬸。白二嬸會意,便要將我和朱婷帶出去。
我哪里肯走,雙手抓住門框,終于從喉嚨里爆發(fā)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啕。
萬千悲痛涌上心頭,我哭得死去活來,眼淚鼻涕在臉上縱橫交錯。
我自幼與外祖父相依為命,如今他死得如此慘不忍睹又不明不白,在這個世界上,我已經(jīng)是孤零零無依無靠了。
朱婷抽泣著說道:“二嬸,你讓他哭一會兒吧!”
二嬸點點頭,坐到門檻上,也放聲痛哭起來。
族長哀嘆一聲,走過來扶住我說:“小帆,節(jié)哀順變吧!人死不能復生,我們現(xiàn)在只能等警察來了再說。我相信警察會給大家伙一個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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