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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陸少爺乃是清白之人，于織兒有救命之恩，速將人送回去房間，好生伺候?！?/p>
一聲令下，下人上前攙扶陸摯亦，被他揮開。
少年撐著樹干，吃力的起身，淡漠的眸極冷。面無表情朝老夫人行禮，轉(zhuǎn)身離去。
喬尋織望向他緩緩而行的背影，眼底覆上一層擔憂。
老夫人無暇再尋火狐，尋了個借口，“火狐難尋，若老身有此福分，日后自會有緣相見。天色晚了，先回府吧?！?/p>
慕寒院處于將軍府后宅與前院相交地段，原是周氏為表大度故意安排，一應(yīng)擺設(shè)規(guī)格堪比嫡少爺。
陸摯亦回身關(guān)院門，一道嬌小的身影堵在門外，費力地擠.進門內(nèi)。
他維持關(guān)門動作，喬尋織仰起小臉朝他笑，仿若在他懷里。
陸摯亦后退半步，冷眉微皺，淡漠的眸浮現(xiàn)一絲厭惡，“我安然走回來，讓你失望了？”
他身份尊貴，日后是雄霸一方的上位者。如今雖年少，凌厲與不容抗拒的氣勢已在他身上初見雛形。
喬尋織知曉他日后作為，可不敢再得罪他絲毫，厚臉皮地笑道:“你救了我，我是來向你道謝的?！?/p>
后退半步，朝他福了福身，“織兒多謝陸少爺出手相救，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陸摯亦幽深的眸波瀾不驚，目光探究，語氣譏諷，“此次未能陷害于我，便換了恭維的新花招，喬家二小姐果真聰慧。”
“我沒有！”
喬尋織急于辯解，一時提高嗓音。
“喬小姐要迷惑人，卻連這點耐心都沒有?！标憮匆喾氯艨创┧牧總z，厭惡更甚，“天黑了，若讓旁人瞧見你與我拉扯，我有幾顆腦袋也不夠賠你。”
他進將軍府不過三日，便已整蠱他多次，仗著嫡女身份囂張跋扈，適才定讓他想起這幾日的折磨。
喬尋織失落的垂下眼角，纖長的眼睫顫動兩下，默不作聲的退出去。
門內(nèi)，陸摯亦譏諷地彎起唇角，眼底是濃重的戾色。
冬日里天色暗的極快，酉時過半，夜如潑墨。
寒風凜冽，燈籠搖晃欲墜，下人步伐匆匆。
“陸少爺，開門，是我?！?/p>
陸摯亦躺在冷塌上，自有人靠近時便醒了，只是未料到來人是她。
“陸少爺，你若再不開門，我便翻墻進去了?！?/p>
一聲叮咣聲響起，似是重物落地。
院門開了，陸摯亦環(huán)視四周未見到人，自嘲地彎起唇角。
又被她耍了。
“我在這兒！”喬尋織坐在臺階，抱著一只壺，“我適才走不動了?！?/p>
陸摯亦視線掃過她懷里的壺，語氣不耐，“又來做什么？”
還未回應(yīng)，先進入院子，將暖壺塞進他懷里，又跑到墻根將一袋東西抬起來，費力地搬進房中。
陸摯亦面色慍怒，呵斥道:“誰準你進我房間，出去?！?/p>
“不出?！眴虒た棇⒋咏忾_，拿出煤塊放進火爐里。
爐內(nèi)連灰燼也無，房中冷如冰窟。
她拿來油燈與碎紙引燃，碎紙扔在煤塊里，剎那間騰起一股黑煙。
喬尋織嗆得咳了幾聲，眼見火滅了，急忙又找來紙張，還未動手便被他扣住手腕。
“二小姐又想耍什么花招，是你命令下人不準為我送炭，讓我不想凍死就自己滾出將軍府。”
冰冷的聲音響在頭頂，字字皆在批判她的惡行。
過去的事已然發(fā)生，喬尋織無法改變，只能彌補。
她看向陸摯亦，沁潤的眸堆滿真誠，“陸少爺，先前是我錯了，我向你道歉?！?/p>
“二小姐言重了?！?/p>
“對不起，我害你受苦受委屈?！眴虒た椢宋亲?，“我自小沒了娘親，是母親將我?guī)Т??！?/p>
“母親與下人皆待我極好，可是你來了，母親將府中最好的院子給了你，下人也被你分走了，父親還帶你去軍營。”
說到此，當真委屈起來，軟糯的聲音帶了哭腔，“我都沒有去過?！?/p>
喬尋織抬手抹掉臉頰的淚水，“我害怕，母親和父親都去疼你，沒有人疼我了。想若是沒有你就好了，才會那樣對你。”
即便沒有他，周氏也不是待她真的好。
周氏膝下有一兒一女，自是為親生子女謀算，唯恐她這個嫡女擋路。
陸摯亦心思松動，眼中掠過一絲笑意。
原是害怕爹爹娘親被搶走，方會大鬧胡來。以為有多厲害，不過是個天真膽小的小孩。
陸摯亦臉色稍緩，“你也不必向我道歉?！?/p>
“不行，”喬尋織認真的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眸燦若星辰，“娘親說過，要敢作敢當，我做錯了，就要道歉。”
“你能原諒我嗎？”
陸摯亦眸色轉(zhuǎn)冷，“你的父親仍將你放在掌心疼寵，我對你亦無怨念，談不上是否原諒，你走吧?！?/p>
他在雪地坐了三個時辰，他的心已被北風吹冷了。
喬尋織生怕他暗里記仇，日后再報復。殷勤地打開暖壺，倒出姜湯，“陸少爺喝些姜湯暖暖，仔細染上風寒?！?/p>
他擰起眉。
喬尋織恍然大悟，又倒半碗，自己喝下，旋即朝他點頭，“沒毒?！?/p>
看樣子若不喝下姜湯，她是不走了。
陸摯亦端起姜湯一飲而盡，燙水溫熱，流入腹中，胃里暖融融。
碗還未放下，喬尋織歡呼一聲，他動作微頓。
“喝下姜湯就是原諒我了，太好了，陸哥哥原諒我了！”喬尋織笑容明媚，昏暗的房間倏然亮了。
陸摯亦抬眸，對上她嬌嫩的笑顏，挑了挑眉。
得寸進尺。
他后知后覺問道:“你喊我什么？”
“哥哥呀，爹爹說你年歲比我大，我當然要喊你哥哥?！眴虒た棓苛诵θ?，模樣乖巧，“陸哥哥，以后我們就是兄妹了?！?/p>
日后他青云直上，她也能沾光。
陸摯亦微怔，不知是不是爐火旺盛，房間明亮溫暖。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p>
這是原諒她了？
這么輕易便松口，這么好說話。
喬尋織笑吟吟的，“不必了，陸哥哥早些歇息，我自己回去便是。”
“若你路上出了什么事，我擔待不起?！?/p>
喬尋織，“......”
她先前是沒少告狀。
這人仍是記仇。
走在回去路上，落英拿著大氅來尋她。
喬尋織回身與陸摯亦告別，走向落英。
將大氅披在她身上，落英語氣略帶責備，“小姐，這般晚了，天寒地凍，您怎的帶那些個東西去陸少爺院中，您不是最討厭他嗎?！?/p>
喬尋織緊了緊衣領(lǐng)，輕嗤道:“我現(xiàn)在便不厭惡他了嗎？”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幾米外，一道黑影隱于夜色，全身微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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