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開口笑

　　“正是?！绷_莎麗亞非常贊同陳惜光的這句話，“其實(shí)我做冰糖葫蘆的手藝可趕不上我父親，他做的冰糖葫蘆入口酥脆，不粘牙，掉在地上還不沾沙?！备赣H學(xué)冰糖葫蘆的手藝，是戀愛時(shí)討母親歡心用的，大概他可沒想到有一天女兒會靠這個吃飯。

　　“姑娘這是家傳手藝？”身世類似，陳惜光對羅莎麗亞的好感度也在上升。

　　***

　　冰糖葫蘆，是冬季的產(chǎn)物，天熱糖化就不好吃了。

　　羅莎麗亞的山楂存貨也差不多快用完，她當(dāng)然知道冰糖葫蘆是節(jié)令性食品，也就不準(zhǔn)備再進(jìn)貨山楂了。

　　依照賣冰糖葫蘆賺到的第一桶金，她開始籌備第二樣小吃。

　　在唐代，饅頭，包子，面條，胡餅（芝麻燒餅），煎、炒、蒸、煮、烤等等一應(yīng)具全。像陳惜光家的三和齋，更是專賣細(xì)點(diǎn)，成本高，價(jià)錢也高，不適合普通消費(fèi)群體。

　　要想像冰糖葫蘆那樣，讓太白居再紅火起來，羅莎麗亞必須賣這西市大街的消費(fèi)者買得起，成本又不能太高的小吃。

　　所以，她首先選擇的食品是“開口笑。”

　　按1斤面粉加一個雞蛋，3兩飴糖，1錢食用堿面，半兩油，1兩芝麻的比例，準(zhǔn)備好原材料。

　　(1).將雞蛋打到盆里，加上飴糖，堿面，油，再倒進(jìn)大約一小碗溫水，放在一起攪拌均勻，然后再加入面粉和均勻，醒上十五到二十分鐘。

　　(2).將醒好的面揪成2厘米大的一個個小劑子。

　　(3).將芝麻用開水拌勻，把揪好的小劑子放在芝麻里滾一下。

　　(4).把粘好芝麻的小劑子放入油鍋里炸，先用滾油炸開口，再改用溫油炸透。

　　炸好開口笑，需要掌握好油溫，還有一個關(guān)鍵就是揉面的技藝，揉面的時(shí)間太長，面太結(jié)實(shí)了，就不容易炸出開口來，起不到“開口笑”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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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進(jìn)太白居買冰糖葫蘆的顧客，發(fā)現(xiàn)店里又多了樣小吃。

　　“開口笑”一開始是不要錢的，每位顧客買一串冰糖葫蘆，贈一個“開口笑”嘗嘗，買二串冰糖葫蘆就贈兩個，以此類推。

　　“開口笑”在唐代還是稀罕物，嘗過的人們自然去打聽了一下價(jià)錢，單買四文錢一斤，不少人當(dāng)下就掏錢買個一斤半斤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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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羅姑娘對別的點(diǎn)心也在行?！标愊Ч庥謥砹?，搖著扇子搭話。

　　“好說?！绷_莎麗亞敷衍地微笑，躲著他，不為別的，就為這個季節(jié)，扇子扇出的風(fēng)太涼了。

　　這樣陳惜光很失望，美人為什么又躲著自己呢？上次和她聊天，本以為兩人關(guān)系有了進(jìn)步，可現(xiàn)在？

　　陳惜光也買了一斤“開口笑”品嘗，“羅姑娘做的點(diǎn)心都是在下從沒見過的，這也是家傳手藝？”（追美人第二步，投其所好。這招上次管用，他就不信這次會失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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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事實(shí)是殘酷的，陳惜光可以算是個美食家，但絕不是個好廚師，因?yàn)榧依锏狞c(diǎn)心制作他根本不用親自動手，他除了稱贊這點(diǎn)心用料地道，火候適當(dāng)，就再也沒了別的說詞。

　　在美人面前露臉兒可以，露馬腳就免了，陳惜光說完贊美之詞，便又主動告辭了。

　　其實(shí)羅莎麗亞還是挺佩服他的，這人對著一塊“開口笑”就是贊美上半個小時(shí)，要是在現(xiàn)代，不干推銷實(shí)在是屈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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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莎姐姐…”看陳惜光走了，二丫才過來。

　　“什么事？”羅莎麗亞對她自然笑得溫柔。

　　羅莎麗亞并沒有隱瞞自己姓名的打算，對任何人都是告訴全名羅莎麗亞.尤瑟納爾，可從陸氏母子開始，人們總是稱她做羅姑娘。考慮到對這里的人來說，尤瑟納爾這幾個字是挺繞舌，也就算了，反正她父親確實(shí)姓羅，想當(dāng)初，父親給她起名羅莎麗亞，也有這個含義。

　　但二丫她們喊她羅莎，仍讓她覺得格外親切，在現(xiàn)代，只有她身邊親近的人才會喚她羅莎…

　　二丫有些猶豫，但還是開口問道：“羅莎姐姐，你不打算再做冰糖葫蘆了嗎？”這幾天，羅莎麗亞已經(jīng)不讓她們幫忙剝山楂了，相應(yīng)的，她們也掙不到那份工錢了。

　　“天氣越來越熱，冰糖葫蘆外面那層糖就容易融化，所以不能再賣了?！绷_莎麗亞解釋，“不過我還需要看店的人手，以前剝山楂加上看店，一個人一天是十五文錢，現(xiàn)在我每天給十文，但我只需要一個店員，你們姐妹可以輪流幫我看店，也可以固定出一個人。”一天十文，已經(jīng)是極限了，羅莎麗亞店小利薄，也只能照顧到這程度。

　　原以為“失業(yè)”了的二丫很高興，十文，雖然趕不上當(dāng)初姐妹三人一塊干活掙得多，但已經(jīng)比她爹一天打零工的收入要多了。

　　“我和姐姐都沒問題?！倍久Ρ硎荆劣谌?，年紀(jì)太小，站柜臺還得踮腳尖，就不用考慮了，“這是娘親繡好的?！彼龔膽牙锬贸鲆患C品給羅莎麗亞，這是羅莎麗亞委托她娘親加工的。

　　“謝謝，這是你娘親的工錢。”羅莎麗亞從錢匣子拿出十文錢給她。

　　“不用了，”二丫忙搖手，“娘親不讓我收羅莎姐姐的錢。”人要懂得感恩，要不是羅莎麗亞雇她們干活，她們姐妹現(xiàn)在還在外面撿柴禾，挖野菜，哪會像現(xiàn)在坐在店里，風(fēng)吹不著雨淋不著，就是洗山楂，羅莎姐姐也擔(dān)心天冷凍著她們，特別燒了溫水。

　　“那你拿些點(diǎn)心，讓你娘親她們也嘗嘗?！绷_莎麗亞包了一大包“開口笑”遞給她。

　　二丫不接，有些不好意思地再次開口：“羅莎姐姐，我爹爹也讓我問你，既然你不再賣冰糖葫蘆了，那他可不可以賣？”之前她們還因?yàn)閯e人也賣冰糖葫蘆而不平過，可現(xiàn)在自家看人賺錢也眼熱，實(shí)在不好開口，姐妹幾個也是猜拳推出二丫來說話的。

　　“當(dāng)然可以?！绷_莎麗亞微笑，外面賣冰糖葫蘆的，都是看她賺錢才有樣學(xué)樣的，還沒有誰事先問過她呢，大丫、二丫都幫她熬過糖稀，要是做起來應(yīng)該比那些掌握不到竅門的人生意好些。

　　“記著告訴你爹，天熱時(shí)不要做太多，山楂外面那層糖很容易化的?！绷_莎麗亞再次提醒她，二丫家家境差，要是再有損失，可是大事。

　　“知道了?！倍军c(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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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莎麗亞察看那塊繡品，二丫娘親張氏的手工果然是沒得挑的，幾個法文字母被她繡得活靈活現(xiàn)。

　　不認(rèn)識法文也可以繡得這么好，羅莎麗亞總算見識到古代的手工藝了，本來她是想自己繡的，但穿針引線時(shí)就扎了一次手，繡了兩針就又扎了三次，考慮到這樣勉強(qiáng)繡出的東西，也成不了工藝品，只好做罷。

　　羅莎麗亞提筆，在法文下面加上一行中文注解:羅莎麗亞.尤瑟納爾，時(shí)空管理局亞洲分局第二科時(shí)空戰(zhàn)警，現(xiàn)在唐武德七年，長安西市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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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晚上，羅莎麗亞把繡品收入一個銅盒，深埋在院子里。西市大街，在千年后被不斷的考古、挖掘，如果有人能挖到這個銅盒，而里面的繡品還沒損壞，她就有回去的希望。

　　***

　　今天來店里幫忙的是大丫，但她還領(lǐng)帶了兩個妹妹，三丫和四丫。

　　“羅莎姐姐，今天我要去郊外挖野菜，可不可以讓三丫和四丫替我看店，工錢按兩人十文算？”大丫問羅莎麗亞。

　　“郊外的野菜長出來了？”羅莎麗亞有點(diǎn)饞了，以前在陸氏母子家養(yǎng)傷時(shí)，她就想嘗嘗這年代沒受過污染的野菜是什么滋味，可惜陸氏母子始終以為讓客人（尤其是有傷在身的客人）吃野菜是不對的，所以她一直無緣品嘗。

　　“嗯，薺菜、蒲公英、馬齒莧都應(yīng)該出來了?！贝笱军c(diǎn)頭，對于她而言，吃野菜只是為了不餓肚子，談不上什么享受。

　　“這里由三丫、四丫幫我忙，你去挖野菜，順便幫我?guī)c(diǎn)行嗎？”羅莎麗亞想想說道。

　　“沒問題?！贝笱舅斓卮饝?yīng)，她和二丫挖野菜的技巧可是這一帶孩子里最高的，再說一筐野菜也值不了一文錢，而三丫和四丫一天就能得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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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傍晚，二丫來接三丫和四丫時(shí)，果然給羅莎麗亞帶來不少野菜，再約好明天同樣是三丫和四丫來看店，拿著今天的十文工錢，姐妹幾個喜滋滋地回家去了。

　　同樣的十文錢，按現(xiàn)代的價(jià)值比較，可買不來這么多野菜，羅莎麗亞也沒覺得虧本。當(dāng)然，專挑二丫家的照顧生意，也是存了幫忙的心。

　　二丫的父親叫李富，可惜他并不和李氏皇族沾親，更沒有富甲一方，乃是土生土長的長安人氏，沒念過書，從祖上到他這兒，總有五代都靠打零工生活，唯一幸運(yùn)的是父輩努力，給他留下了一個獨(dú)門小院，一家臨街店鋪。

　　小院住著李富和弟弟李貴一家，店鋪由于兄弟都不會做生意，所以租給了別人，每月收取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