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女生涯原是夢

　　第三章神女生涯原是夢

　　1645年的揚州，剛剛過了繁華的元宵節(jié)，戰(zhàn)亂讓這個元宵節(jié)反而格外地熱鬧，舞獅子，鬧花燈，皮影戲，加上廟會的一些節(jié)目，尤其運河，更是無比的燈火輝煌，揚州人似乎要用盡自己的全部力量好好活一回。

　　黛玉被這樣的熱鬧激勵著，奶媽黃奕不斷跟著她在人群里擠過來擠過去，揚州人都認識這個漂亮的林小姐，不斷有人和她打招呼，她愛這美麗的夜晚，愛著美麗的揚州，也愛這里每一個人。如果不是失去弟弟的陰影還讓她有些不茍言笑，她簡直就是這揚州月光的精靈

　　有幾個文人在一家商鋪里對對子比賽，看見林黛玉，笑道：“快，我們探花家的大小姐來了，快把林小姐接到臺子上來，我們一起比賽一下。“

　　黛玉被人送上了臺。

　　這場面被彎在運河邊的七王爺船上的人看了一清二楚。水溶看著對著眾人微笑的黛玉，只覺目光都炫動了。

　　柳真元把黛玉送上船上的臺子，自己也在臺前坐下來，黃奕不放心，也就站在人群前護著黛玉。又讓人去找岸上看燈的賈敏過來。那文人原來是這里有名的文人王秀楚，柳真元道：“我們史大官人求你做幕僚，四處尋你，你到躲在這里做對子?！蓖跣愠Φ溃骸澳涣盼也桓易觯仪樵缸隽执笕思覍?，陪林小姐念書?？伤植豢险埼?，都是先生才太高，小弟沒有晉升之處了。“柳真元笑道：“你說得好聽，史大官人請你不動，到編派我家大人?！币蛐Φ溃拔覀兇笮〗銇韺ψ?，若是三局僥幸勝了兩局，你就與我們史大官人做幕僚去。”王秀楚遠遠見到賈雨村過來這船上，笑道：“林小姐才請了個西賓我也認識，不過半個月，不信學問這么長進，我且出一個刁難的，說好了，輸了不許哭，只讓你柳叔叔再請我與小姐討教文字如何？”賈雨村一聽這話，不好上來，自己遠遠背著手站著，且看他出題

　　黛玉到了個萬福：“謝王叔叔?！绷嬖Φ溃骸斑@樣不吃虧的事情，快快與我家小姐對上，黛玉利落贏了，我們史大官人多一個幕僚，即使輸了，你多一個這號老師，未嘗不可?！?

　　“還望賜教。”黛玉微笑。黃奕怕黛玉對不上沒有面子，到著急了，卻看林如海和賈敏的船滑了過來，顯然也被這里的熱鬧吸引。心里更加著急了。

　　王秀楚親自寫了上聯(lián)上來，黛玉看那對子出的是：水車車水，水隨車，車停水止。

　　大家都愣住，黛玉想不到出手如此之高，但她歷來讀書過目不忘，恰好賈雨村喜歡教她看些雜書，竟然毫不遲疑，揮筆寫到：風扇扇風，風出扇，扇動風生。臺下轟然叫好。

　　王秀楚想不到黛玉這樣輕描淡寫就給對上了，心道。自己不可出些前人的東西了，不如就寫點自己的：“不作公卿非無福命都緣懶?！?

　　柳真元笑道：“你再懶，等清兵打到你家門前你就后悔報國太晚了?！摈煊裥南耄骸斑@位先生到不是不知道憂國憂民的人。只是言語間有些清高，想起自己的父親從前也是個在野閑人，甚至頗有些求仙訪道之意，幫著舅舅寫寫文字神機妙算運籌機關(guān)，卻在四十歲去考了進士，做了探花，當了官，比這個王叔叔大了這許多的年齡，難道是失去了自己清高的志向，只是因為和母親在守關(guān)時相識，深知金人的野心，想著要提醒朝廷，才奔了仕途的。”

　　揮筆寫下聯(lián)：“難成仙佛為愛文章又戀花”

　　此聯(lián)一出，連柳真元也暗暗叫好。王秀楚拜道：“我這已經(jīng)輸了，明日就親去史大官人府上。”

　　柳真元笑道“還有一局，不妨也做了，大家圖個耳目一新。”

　　王秀楚道，“慚愧，我倒認了這孩子是個知音，不妨直抒胸臆，這些天，我為這時事愁了太久了?！?

　　揮筆寫到：“丘壑怡神煙外青巒狼子起意，”

　　這一聯(lián)讓大家快樂的心情都黯淡了。這顯然是隱射了時下滿清進入中原的現(xiàn)實，大家看著黛玉。黛玉原來是個小孩子，但父母為國的憂心自己是每天見到的，況且因為柳叔叔的原因不見了小弟弟，雖然母親騙她說弟弟留在了蘇州原籍，如今兵荒馬亂不能接過來。以她的冰雪聰明如何不知，只是情愿相信父母說的是真話而已。這樣的感傷讓她很不得自己也能有一雙翅膀。略一思索，寫到：

　　下聯(lián)：“江山入韻天邊玉魂精衛(wèi)殉情”

　　此聯(lián)惹得大家一陣唏噓，林如海更是掉了手中的筆。他原來見女兒思索，原來也想自己寫一下的，誰知女兒卻利落地對了，這其中的悲壯又讓他心中萬分不忍。賈敏為他將筆重新拿好，夫妻兩心意相通，林如海寫到：“白日當天心，照之可以事明主”

　　讓人送到臺上，讓王秀楚和黛玉一起對來，黛玉一看是父親的墨寶，父親很少這樣直白地表達心意，心中立即明白父親是嫌王秀楚和自己剛才太落寞了。大家一看興致更高，王秀楚揮筆寫到：“吳地回元氣，一統(tǒng)山河際太平?！边@幅對聯(lián)讓大家精神一震。

　　黛玉卻寫到：“風云宿瀟湘，倚天原意斬長鯨?！彼龑懲瓴坏却蠹铱?，自己就團成一團，扔到座下：“我的寫不好了，王叔叔這個極好?！?

　　她的紙團卻早被一人接住，這個人就是水溶，這個剛剛情竇初開的男孩子被這個雖然只有六歲卻這樣美貌和靈氣逼人的女孩迷住了。北方的女人，大都是粗線條的，這樣細致的像瓷器一樣的女孩，似乎把這個北方人最柔弱的一根弦撥動了。見她往水里扔了一個東西，想也沒有想就跳下去撿了起來。七老王爺嚇了一跳，忙喊他去換衣服：這天寒地凍的，你上次落水還沒有好呢，怎么這么不要命。奕川狐疑地看著他，因為葫蘆廟的事情，兩個人現(xiàn)在還不太說話。

　　水溶的母親原來就是漢人，自然更加對漢族的文字著迷，他把紙條帶回船艙里，悄悄打開，有些地方還有因為沒有干透侵染的墨跡，他也不太懂其中的意義，但這女孩卻讓他十分難忘。

　　林如海正在和老百姓歡度元宵，史可法卻讓人來喚他，原來，一直在運河水上為患的蘇門三少帶了一群水盜也來運河過元宵節(jié)了，史可法讓林如海說服他一起抗清。

　　林如海和這個蘇門打了多次的交道，對他十分了解，這個人比江北四鎮(zhèn)的高杰更加難以駕馭，這高杰以前害死李自成的人，后來投降了明朝的，林如海心知高杰都能為史可法所用，自然相信降服蘇門不是難事。

　　史可法面色卻很沉重，將一封書信交給林如海，林如海看罷，皺起眉頭：你是說高杰被劉良佐殺了。“是的，劉良佐投降了滿清的七王爺，這個人帶了一路人馬，秘密潛入了金陵一帶，有一群殺手冒充李自成的人在暗殺我大明抗清將領(lǐng)，高杰一死，江南的防務真的就十分吃緊了。

　　金陵政權(quán)現(xiàn)在只有黃得功支持，十分危急，”“這封信是哪里來的。是高杰的夫人讓人送來的?！薄案呓艿姆蛉?，就是李自成的小妾？”“是，她與高總兵一起投奔過來，這一次是她親眼看到高杰被殺嗎，沒有救到他，來求我們?yōu)楦呖偙鴪蟪鸬摹！眲⒘甲羧四亍！霸鐜Я烁呓艿娜祟^降清去了嗎，這可以增加他投降的籌碼?！眱蓚€人臉色凝重，史可法嘆息：高杰這個人雖然殘暴，但也勇猛，如今他一死，恐怕能夠直面和清兵打仗的人都不多了。天要亡我大明啊?！绷秩绾５溃骸凹热桓呓芤阉?，不如將邢夫人直接送給李自成，和他聯(lián)合?！薄霸趺纯赡?，別說這樣做不仁義，會失去民心，況且闖王有的是妻妾，高杰不死，他自然是恨死他了，高杰真死了，這個夫人他未必在意，我聽說他在大殿上知道自己在西安娶的貴妃是福王弟弟的妻子尤大娘，他們都有了一個女兒了，他也把這個尤氏還給了他，可見這個人并不是個重色的人，也不是個小氣人。不如我們聯(lián)合他一起抗清?！笔房煞〒u頭：“他在我明朝多次降了又反，反了又降，這樣一個不在乎妻子的人你覺得會對我大明忠心嗎，罷了?！币慌缘牧嬖獙嵲谌滩蛔。骸按笕耍X得對大明忠心真的很重要嗎，江山社稷，到底誰重要，我到認為，不如順時事，成者為王?！笔房煞ǖ芍嬖?，柳真元到也不懼，史可法氣道：“如今是外族入侵，不是什么成王敗寇的時候，是成敗都得一拼報效國家的時候。”柳真元道：“真正要救大明，就不該把兵權(quán)交掉，躲到揚州來做這些工事。一個揚州的防務能有多大作用，大人若在朝廷上一拼，不管什么正統(tǒng)，早當了家，登高一呼就是，如今大勢已去，只是氣節(jié)有什么用”史可法把手里的杯子摔了過去，卻被一個人笑瞇瞇地接起來：“大人，何必發(fā)脾氣，我可是臨危來救主啊，不能這樣把我砸出去啊?！绷秩绾？词翘K門，忙勸柳真元回避：“柳先生先回避，我和尚書公還有老對頭有點家務談一下?！笔房煞ê瑴I道：“林兄，我也后悔不該太君子，書生意氣啊不過蘇門能來，實在是好事?！?

　　見蘇門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女孩，不覺訝然：“蘇門，你抱著我孫女兒不怕受累?！痹瓉硎房煞ㄟ€沒有兒子，這個孩子是副將史德威的女兒，平日里常在一起玩笑，叫史可法做爺爺?shù)摹ＬK門笑道：這孩子實在可愛，我一進門，就撲倒我懷里，我可沒有拿這孩子擋箭的意思。”

　　林如海笑道：蘇門大英雄，自然不會。史可法笑道：“湘云，快下來，去媽媽那里去。”

　　林兄，我兩打了十多年的仗了，想不到您會親自給我寫信，信寫得好，我就空手來了一字

　　史可法著急：戰(zhàn)事迫在眉睫，空手怎么行。

　　蘇門示意退下左右，柳真元知趣地離開。

　　柳真元悶悶地回來，還沒有回到船上，就看到王飛飛奔過來，說老板娘受傷了，不知哪里來的土匪。柳真元飛奔過去，卻見賈敏正在和一個商人模樣的中年人對打，七個如狼似虎的殺手和兩個少年正在和賈敏的親兵對打，顯然這幾個人的功夫太好，這邊大部分是過節(jié)的老百姓，如何能對付這些如狼似虎的殺手，王楚秀幾個忙著讓老百姓避開。薛游擊趙虎的身邊都是敵人。黛玉急得掉眼淚。想要保護在自己的母親卻沒有力量。守在母親身邊不肯離開。賈敏一邊打斗一邊擔心傷了黛玉。賈敏一邊用劍逼住七王爺，一邊讓他叫士兵放下武器，七王爺功夫厲害，兩個人都是關(guān)外功夫，一時難分上下。七王爺見柳真元帶了人過來，知道自己最怕這個四兩撥千斤的武當派，對賈敏低聲道：“月亮女神，你想不想知道你的孩子哪里去了。想知道，立即放我們走?！辟Z敏道：“我孩子去了哪里?！薄八绫晃覀儼抵薪拥搅塑娭?，就是拿來要挾林如海的，你今日保我們沒事，我就保你孩子沒有事?！辟Z敏道：“我怎么知道你說的是真的?！薄斑@是你孩子的銀鎖，我這次來揚州就是給你丈夫送這個來的?！?

　　“我怎么知道我的孩子還活著?！逼咄鯛斀羞^來，指著水溶和奕川：“很簡單，這兩個孩子中有一個是我親生的兒子，我今日把他留給你，五月份我接了你的孩子前來揚州交換，如果你見不到你的孩子，你就殺了我兒子?！辟Z敏知道北方人的性格，咬牙道：“好，我同意，哪一個是你的孩子，你留下他?！逼咄鯛斨钢却?。奕川卻叫：“叔叔，他才是你兒子，你為什么要留下我。”七王爺大怒，打了奕川一巴掌。水溶攔?。骸鞍敚懔粝挛野??！逼咄鯛?shù)溃汉冒?，留下無妨，聽到我們攻外城的炮火了吧，揚州城就是隔著這條運河，要不了三天，我們就會打回來。

　　柳真元道：不能走，他們已經(jīng)進城，攻勢防御都在他心里，一個都不能留活口。

　　你不要你少主人的命了。

　　柳真元對淚眼婆娑的賈敏拜了一拜：小主人我會拼死去軍中救的，不能放了他們。賈敏含淚點頭，二娘揮起旗子，幾條大船立即改變了陣勢，將七王爺?shù)拇谱。嬖寧е拇蠹胰藫湎蚱咄鯛數(shù)钠呱贰?

　　這四大家人一出手，都是江湖頂尖高手，黛玉幾乎看呆了，就是水溶和奕川也看呆了。

　　七王爺大罵漢人不講信用，顧不得水溶，就要開船。四大家人中水性最好的薛友吉綽號薛游擊的早已潛入水中，鑿開了大船的擋水板。

　　逃向運河的七王爺逃出堵截的圈子就命令大船向揚州的船發(fā)射火炮?；饛椪ǔ亮瞬蚀?，但七王爺很快發(fā)現(xiàn)，他的船也在下沉。林如海親自點炮，七王爺?shù)拇亮讼氯?，士兵們不諳水性，九死一生。

　　坐小船逃生的七王爺看著自己折損的隊伍，一點也沒有想到是自己侵略了別人的領(lǐng)地，只是恨恨地：揚州，你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