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川飲了一口茶道:“前輩所言,當(dāng)今天子是賢明之主,晚輩深以為然,不過若說賢明之主便要我報效于朝廷,興家族,旺人丁,卻是有些牽強(qiáng),就我所知,當(dāng)今天下,光靠一位賢明之主,恐怕無法拯救黎民于水火。自古以來,君臣之道,非是忠孝仁義便可安天下,如今大明羸弱,邊鋒狼煙不斷,內(nèi)部矛盾四起,非一代之力能挽回,除非行非常之道,方可安天下百姓?!?
那中年男子靜靜地聽著于小川的見解,待茶涼之后,獨自斟上熱茶道:“依小友之言,難道我大明黎民百姓就無安寧之日不成?”
于小川沉思一會道:“晚輩一介草民,不過匹夫之言罷了,不過大明也有不少能臣,若能推陳出新,上下一心,也未必不能有一番成效?!?
“小友剛提到非常之道,老夫到也有幾分興趣,你我不過相識于鬧市之中,有何話不能說?”
于小川面色一正道:“非是晚輩不說,而是晚輩之言也太過驚世駭俗了一些,若是言辭不當(dāng),恐丟了性命?!?
中年男子見于小川擔(dān)憂這個,不由道:“小友也算有幾分見識之人,怎忘記兩年前天子大赦天下,廣開言路,又怎會計較于驚世言辭,且你我不過隨意說說,不妨事?!?
于小川低聲道:“依小生愚見,當(dāng)今天子想要在有生之年匡扶大明,有三件事非做不可,第一,便是大興農(nóng)業(yè)商業(yè),降低農(nóng)商稅收,如此一來,雖然短期朝廷國庫會有些空虛,可從長遠(yuǎn)來看,實在利大于弊;第二,便是文武并舉,自永樂先帝之后,明朝便逐漸重文輕武,無數(shù)將才得不到重用,大明日漸微弱,當(dāng)然,也不是棄文從武,而是大明需要一批文武兼?zhèn)涞牧疾?,將才,有這些將才,方能威懾四方,廓清宇內(nèi);這第三嘛,最容易,也最難,便是重開海域,與各方領(lǐng)邦互通來往,帶動大明經(jīng)濟(jì)。若當(dāng)今天子能做到這三件,不超十年,大明便能百姓安樂,二十年之后,大明便能朝氣蓬勃,若能堅持個數(shù)十年,何愁家業(yè)不興,大明不盛?!?
中年男子面露吃驚之色,正要說話,于小川嘆息一聲接著道:“可惜,就算當(dāng)今天子再圣明,最多能做到第一件事情,而且光是第一件,便牽涉到諸多實力的利益和世人觀念的轉(zhuǎn)變,更莫談后面兩件事情了。”
“小友之言,老夫也贊同一二,不過小友畢竟是身外之人,又怎知這朝中復(fù)雜,即使天子想要這么做,那些個大臣也未必同意,不過,小友所說的第一件事情,當(dāng)今天子已經(jīng)開始實施,今年的農(nóng)稅便是減了三成多,而且老夫還聽說,當(dāng)今天子派朝中能臣暗中查訪,定要將那些個一方貪贓枉法之人抓出,還大明一個清廉?!?
于小川自是不知這事,忙道:“依前輩所言,恐怕?lián)P州也會有朝中大臣前來查訪了?”
“這個,老夫也不好說,小友一番見識,遠(yuǎn)超常人,老夫也覺得小友收獲,若有機(jī)會,老夫一定請小友到老夫府中一敘?!?
于小川聽出中年男子請辭之意,忙起身道:“前輩之言,小生受教,如今天色已晚,小生告辭?!?
中年男子也沒挽留之意,目送于小川離開了茶樓。小會之后,茶樓走出幾位暗哨,其中一位對中年男子道:“老爺,天色已晚,白日您又暗查各地,您還是回去歇息吧?!?
“無妨,李捕快,明日幫我查查這后生的背景,要仔細(xì)。”
“是,大人?!?
……
于小川來到大明,第一次覺得向別人傾訴是一件痛快的事情,心情大好之下,朝柳府走去。
夜已深,后院燈火依然亮著,于小川進(jìn)了廂房,找了火石子點了燈,又看了一會書,方才上床睡了。
十月初二,都轉(zhuǎn)運(yùn)衙門,堂內(nèi)香爐中燃起了陣陣炭火,于小川看著案上無數(shù)待簽名審核的賬目冊,一臉疑惑。早上李杰李判官大人來到堂上,吩咐衙役取來整個揚(yáng)州重要賬目冊,吩咐于小川審核簽字之后,交予揚(yáng)州衙門,待朝廷前來清算稅收等事務(wù)。原本于小川也沒在意,不過李判官再三叮囑一定要仔細(xì)核對,每本都要簽名方能入庫,于小川隱隱覺得其中隱藏著什么陰謀,按理說,前一段時間這判官大人一直架空自己,甚至連賬目都不讓自己接手,如今倒好,一下子送來如此多的公文,指定要自己完成,這其中究竟哪里不對呢?于小川百思不得其解。
于小川看著密密麻麻的賬目名錄和數(shù)額,心中大感頭疼,自己又不懂得這核算之法和會計方面的知識,想要找出其中破綻,那是千難萬難之事,于小川強(qiáng)忍住看了十幾本賬目,這些賬目都是出自柳謙同知所管轄的一切稅收,并且上面詳細(xì)記錄了柳謙這一年支出用度,結(jié)余多少等等。
于小川大感頭疼,不知不覺已是下午,于小川命人細(xì)細(xì)將賬目收好,出了衙門。
衙門外,王司吏也正好做完手中活計,朝家中走去,于小川忙上前搭訕道:“王司吏,是這樣,前日我與夫人鬧了一些矛盾,如今我心情煩躁,并且我又一直想去王司吏家一趟,不如就今日吧?!?
王司吏聽說于小川要去自己家,面帶一絲尷尬道:“大人要去寒舍,小人求之不得,正好我身上還有些銀兩,我去買些酒菜?!?
于小川察覺王司吏面上的尷尬,假裝沒看見,跟著王司吏朝巷子走去,王司吏在途中買了些酒菜,提在手中,時不時偷看后面亦步亦趨的于小川,于小川心中想道:“看來是我唐突,想必王司吏身上銀兩是幾日開支,今日我去他家,不得不花了銀子,我只是想去看看他失去光明女兒,以免我常常想起那賣刺繡的女子,她們一樣的可憐無助,也罷,待我那牙刷賺了錢財,便資助王司吏一把,想想如今幾日過去,王富貴應(yīng)該有所行動了才對?!?
而王司吏此時心中卻想:“知事大人是我女兒恩人,如今不過買了些粗劣酒菜,但愿大人不要嫌棄才好,而且紫川那丫頭這幾日魂不守舍,日日出去賣刺繡,便是希望見恩公一面,今日老天保佑,了卻丫頭一番心愿?!?
兩人各懷心事,七彎八拐到了一處小屋,王司吏來到茅屋前喊道:“柱子,家里來了客人,快出來?!?
屋里一會閃出一個壯實的男子,年紀(jì)不過二十四五,他打量了于小川幾眼,見年紀(jì)比自己還小,心中一陣疑惑,心想,老爹今日怎的帶了一年輕犢子回來,俺舍妹還在屋中,多不方便。王司吏見兒子不打招呼忙道:“大人勿怪,這是犬子,不懂禮節(jié)?!?
于小川見王柱子一臉憨厚,又聽王司吏叫自己大人,忙道:“王叔,此處已經(jīng)離開衙門,你我以長幼之尊相稱便是,你叫我小川便可?!?
王司吏心中計較一番,也不知想到什么,便道:“也好,小川請進(jìn)屋吧,柱子,去把這些酒菜熱了,這位是于知事,于大人。”
王柱子接過老爹手中酒菜,進(jìn)了茅屋,一會之后猛然想起什么,朝小院一間屋子跑去,完全忘記了熱菜之事。
“哥,當(dāng)真,那于知事便是恩公,隨爹爹來到了咱們家?”小屋之中傳出小聲激動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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