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下,曹端從供桌上跳下來,說道:“那就開始點卯踢球吧,今天就讓我看看,幾天下來,大家在球技上有進(jìn)步?jīng)]有。”
大家忙都聚攏過來。曹端取出一張花名冊來一一點名,十六個人一個都不缺。曹端這才又向朱松問道:“要你準(zhǔn)備的漁網(wǎng)找到了嗎?”
朱松忙跑出門去,不一會果然取了兩張漁網(wǎng)過來,說道:“我可不就是因為這雙玩意才遲到的嗎?”
曹端接過漁網(wǎng)笑道:“好,好,我說朱衙內(nèi)啊,我可是對你越來越佩服了,扯起謊來眼皮都不眨一下。我問你,你昨夜去哪里了?”
朱松臉色不自然地笑道:“還能去哪里,自然是在家里溫書,家父最近對小弟督導(dǎo)太嚴(yán),這個,忙得——”
曹端笑道:“不對吧,我記得你家住在主街,可沒有住在清風(fēng)巷?。 ?
眾人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原來,這清風(fēng)巷就是本城最大的勾欄院金粉樓的所在。而這金粉樓的周圍,盡是一些做半掩門生意的私娼人家,這些人家也就是借著金粉樓的客流,撿拾一點“剩余價值”而已,這樣的人家,時人謂之“私窠子”。是以,這“清風(fēng)巷”三字便成了找樂子的代名詞。
朱松作為知縣相公最寵愛的小公子,本身樣貌又頗為不俗,走在街上自然是沒有幾人不認(rèn)識的。所以,這金粉樓他是不敢去的,金粉樓旁邊的私窠子他倒是經(jīng)常光顧。昨夜,他又跑到清風(fēng)巷私會佳人,不想竟被曹端知道了,他不由臉色轉(zhuǎn)紅,垂下頭來說道:“原來昨夜大哥您也在清風(fēng)巷啊,怎么小弟都沒有看見您老?”
曹端笑道:“具體地說,是在金粉樓。家母雖然說了,只要我少打架,少惹事,不反對我去金粉樓,她的意思我明白啊,是想讓我多去多多實戰(zhàn)鍛煉,以便將來…..不過,你們也知道的,大哥我是個正人君子嘛,又豈能混跡于俗流之間呢,最多也就是閑暇的時候去和姑娘們捉對陰濕一番,探討探討‘精學(xué)’要義,其余的我可什么都沒有做過??!”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曹端接著又說道:“哎,算了,還是不說了,漁網(wǎng)既然拿來了,那就算了,還是開始訓(xùn)練吧,來,你們兩個,去把這兩個漁網(wǎng)分別裝在球門后面,免得——”
“咦,大哥,您真是個天才啊?!瘪R富貴大為折服,看見大家都是滿臉贊同之色,不有又加了一句:“您也姓曹,前世一定就是那個什么七步,不,七十步,七百步的大才子!”
曹端也懶得矯正他的爛成語,只是搖搖頭,說道:“走,踢球去!”
十六個人分成紅黃兩隊開始踢球。兩隊各有一名替補(bǔ)隊員,他們?nèi)硪粋€香爐,點上香,一根燒完之后又點上另外一根。他們被替換上場之后,新的替補(bǔ)隊員又接過了點香的任務(wù)。就這樣,三柱香燃盡之后,比賽終于結(jié)束了。
曹端不只是喜愛蹴鞠,在這方面也確實有著其他那些人難以企及的實力和天賦,雖然對方幾乎所有的強(qiáng)手都在對手那邊,但他率領(lǐng)的黃隊還是憑借他一個人連進(jìn)六球的表現(xiàn)以10:7取得勝利。
比賽結(jié)束。朱松一邊喘氣,一邊說道:“大哥,其實,我最佩服您的就是兩點,這蹴鞠之術(shù)就是第一點。說起來咱們大家都是總角之交,竟都沒有發(fā)現(xiàn)您在這方面竟有如此天賦。可惜啊,您生在歙州這個小地方,您若是生在京城,定能揚名立萬,成就一番盛名哩!”
曹端一邊隨地坐下,一邊懶洋洋地說道:“這么說,京城里蹴鞠很是流行了?”
朱松夸張地說道:“大哥您家里不是在京城有不少產(chǎn)業(yè)嗎?怎么竟不知道京城之事呢?”
曹端笑道:“大哥我向來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自然沒有功夫打聽這些瑣碎之事,這有何奇怪的?”
朱松心下雖然暗笑,臉上卻做出一副很是贊同的樣子,說道:“京城可有不少圓社(足球俱樂部),不少圓社的實際控制人甚至還是方今的王公大臣,各大賭場也都有博球的盤口,以蹴鞠還有博球為業(yè)之人不可勝數(shù)。我常常在想,以大哥的球技,若是生在京城,說不定有一天可以成為‘蹴鞠之王’呢!”
曹端本就知道此時蹴鞠正是流行之季,聽他這么一說,心下還是不由向往不已。
這時,就聽朱松繼續(xù)說道:“至于第二個佩服大哥的地方嘛,就是大哥您的這雙眼睛了。哎,我朱三向來自認(rèn)聰明,可事事總被您看穿,真是——大哥,咱們打個商量,以后不要這樣看著我好不好?我倒不是怕自己赤著身子難看,而是怕您長針眼?。 ?
曹端不理睬他的諷刺,只是微笑著轉(zhuǎn)頭向大家說道:“哎,我說,今晚戌時,你們二哥在望月樓請大家吃飯,到時候不見不散!”,見到眾人轟然答應(yīng),他又笑道:“這就散了吧,大家都回去洗白白,說不定你們二哥今晚一個高興,又有什么特殊好事做成大家呢!”
眾人紛紛大笑而散,只有朱松一邊走,一邊苦笑。
曹端回到家里,洗浴已畢,便直往他母親所住的“花樓”而去。孫氏素喜安靜,平日最是愛花,她在她所住的樓四圍都種上了各種花兒,是以這樓一年四季都有花兒開放,故稱“花樓”。由于孫氏經(jīng)常親自給這些花兒澆水,這些花兒的長勢確實非常喜人。
曹端來到“花樓”,見各種不知名的小花正迎風(fēng)開放,五顏六色的,就象一幅彩圖一般,當(dāng)真的說不出的美麗。而花兒散發(fā)出的香味更是讓他頓時感到心曠神怡。
“上來吧,外面涼颼颼的,當(dāng)心風(fēng)寒!”一個柔和的聲音說道。
曹端抬眼望去,就見他母親安人孫氏正站在樓上,雙手扶在欄桿上,用她那滿是寵溺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兒子。她雖然已經(jīng)年過五十,但保養(yǎng)頗為得宜,臉上并沒有別人那樣溝壑一般的皺紋,尤其是眼光清明有神,給人一種靜謐的感覺。
除了這種靜謐之感,曹端有時候竟然會覺得他母親還是一個很神秘的人,因為他從小到大竟然沒有看見過她出過自家大門一步,雖說自家的宅第頗為寬敞,但二十年未出家門一步卻還是不能不說是一個非常奇怪的事情了。
當(dāng)然,疑惑歸疑惑,母子二人的關(guān)系卻一直是極為親密的。曹端聽得母親喚他,也不打話,“咚咚”地跑上樓上,雙手環(huán)著孫氏的雙臂,兩人一起走了進(jìn)去。
來到屋內(nèi),兩人挨著坐了下來,孫氏忽然說道:“你阿爹走了!”
“走了?”曹端奇道:“去哪里了?”
“東京,今天上午出發(fā)的!”
曹端倏忽站了起來,道:“怎么我事先一點也不知道呢?母親,你們怎么這樣的大事也要瞞著我???”
孫氏淡淡地笑著,拉著他了坐下來,說道:“你阿爹是舍不得你,也不忍和你相別,這才趁你不在的時候走的。你這性子啊,還是被你阿爹說中了。他說,你這個孩子,平日介整天嘻嘻哈哈啊,有時候還是很莽撞容易激動的。他還說讓為娘的好好看著你呢!”
曹端只好耐下性子,問道:“那他什么時候回來?”
孫氏臉上露出神秘的笑,說道:“東京那么遠(yuǎn),哪里那么快就回來了,況且這次——”
曹端見她說到一半又住了嘴,連忙追問道:“這次又什么不同啊?”
孫氏笑著搖頭不答,只說:“過些日子,你自然知道了!”其余的,任憑曹端怎么追問,孫氏卻始終閉口不說。曹端無法,只好坐下來一邊說些閑話,一邊用言語來套孫氏的話。不想,孫氏的嘴巴竟似上了鎖一般,始終撬它不開。
漸漸的,天色暗了下來。孫氏看見曹端頻頻望天,便說道:“約了朋友是吧,那快去吧,免得大家等你。天有些寒,小心不要著涼,酒少吃點,還有——”
曹端站起身來,指著自己的腦袋說道:“媽媽,您就放心吧,這些話,您都說了不下百遍了,早就兒子這里面生根發(fā)芽了,想忘記也不能夠啊。”
當(dāng)下,曹端別了孫氏,便向望月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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