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沮授身為河北名臣,智謀出眾,見識廣遠,不是逢紀(jì)和郭圖等一干私心尤重的人能比擬的了的。
就好比對于許攸投曹這件事來說,沮授的反應(yīng)要遠遠的高過袁紹帳下的任何一個人。
雖然用手捶著囚牢的木頭呼喊“大勢去矣”,這種反應(yīng)有些過于消極,但卻也間接的說明,沮授是個能看明白時事的人,他的智商在袁紹軍中,確實數(shù)一數(shù)二。
“三公子!許攸出奔曹操,主公對此事作何態(tài)度?”沮授捶了好一陣的木頭,方才抬起頭來,面色慘淡的活像是被人灌了兩斤砒霜。
“父親他.....不甚在意。”袁尚斟酌了好一會,覺得只有用這個詞來比較才略顯委婉且不失恰當(dāng)。
“主公糊涂!糊涂??!甚是糊涂!”沮授不知是天生嘴無遮攔,還是破罐子破摔,張口就敢直說袁紹壞話,這點可以說是令袁尚極為佩服。
“許攸此人,雖然貪婪,但卻非不智,相反,其目光毒辣準(zhǔn)狠在河北無人能出其右,他此番投曹必然有所依仗,如我所料不錯,他必定會向曹操獻策......”
袁尚張口接過沮授的話茬道:“奇襲烏巢!”
話剛說外,便見沮授的神色頓時大變,一臉驚詫的看著袁尚,仿佛剛剛一直在跟空氣說話,此時方才見到他一般。
只因他萬萬沒想到,在整個袁氏麾下的將帥謀臣當(dāng)中,除了田豐之外,第一個能與他產(chǎn)生共鳴的人,居然會是袁尚這個年紀(jì)弱冠的小子!
那個平日在他眼里驕橫跋扈,張揚自大,有勇無謀的三公子竟能一語正中要害???
“三公子,適才所言,不知是何人教你的?”沮授沉默了半晌,終究是疑惑的問出了這一句。
袁尚眉頭一皺,心下很是不爽,怎么每個人都這么問?什么叫誰教我的?分明是我自己想的好不好!難道我的智商在你們眼里真就那么上不得臺面?。?/p>
“先生不必多疑,方才所言純粹是我自己所想,與旁人并無關(guān)系?!?/p>
“自己所想?”
沮授略感疑惑的看了袁尚好一會,臉上的每一個毛孔都深深的閃爍著猜疑與不信。
過了好一會,方見沮授輕輕的搖了搖頭,將疑惑拋諸于腦后,是不是袁尚自己的想法,都無所謂了,當(dāng)務(wù)之急,是想辦法將穩(wěn)住傾頹之勢,不可給敵方可乘之機。
“三公子,曹賊會采取奇襲烏巢之法,不知你可有跟主公說過?”
袁尚凝重的點了點頭:“說過是說過,問題是,父親并沒有將我的諫言放在心上,根本不予采納,滿帳謀臣也無人站在我這一邊,所以我才過來見沮先生,眼下這種情況,可有什么辦法能化解危機?”
“化解危機?”沮授聞言不由苦笑:“我縱有千般良策,奈何主公不肯發(fā)兵,又有何用?”
“那就眼睜睜的看著烏巢這么完了?”袁尚面色焦急,極為不甘的追問。
沮授抱頭沉思良久之后,終究是猛一拍木柵,瞅著袁尚低聲道:“事到如今,唯有一個辦法,或可一試!”
“什么辦法?”
“主公不肯增兵換將于烏巢,那便由三公子你自行去救!公子的本部兵馬少說應(yīng)該也有數(shù)千吧?就由你領(lǐng)兵去救烏巢!”
“我?”袁尚的臉色頓時有些抽抽,變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沮先生,你沒開玩笑吧?曹操要是襲擊烏巢,必是率領(lǐng)精兵猛將,你讓我領(lǐng)著麾下一群大頭兵去跟他硬磕,這不找死嗎?況且私自出兵,等于違抗軍令,你怎么能出這餿主意,我跟你沒仇吧?”
雖說救急如救火,但袁尚還沒虎到非得自己領(lǐng)兵去救,上戰(zhàn)場又不是逛大街,隨便打二兩醬油然后說走就走,那可是玩命,真刀真槍的干活,一個玩不好小命立馬就得搭上。
袁尚自己東跑西顛的為的就是活命,可沮授現(xiàn)在讓他豁出命去跟人家干,完全超出了他最開始的預(yù)計。
更何況,對手不是別人,是曹操!是他娘的那個用兵如神,威震天下的曹操!這仗怎么干?
見袁尚臉色不善,沮授繼續(xù)勸說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有時也是一種策略,三公子,此刻形勢緊急,顧不得許多了!主公不肯出兵烏巢,我等絕無他法,與其坐而等死,倒不如三公子今夜就必須率本部之兵前往烏巢,此番未必就要與曹軍正面沖突,三公子或可用疑兵之計,或可用激將之計,或可用拖延之計,總之只要能夠牽制住曹操一時,只等探馬回報,主公必然派大軍接應(yīng),到時便一舉翻盤,合兵出擊......”
袁尚眼皮子跳了一跳,道:“河北人才濟濟,除了我就沒別人了?”
沮授聞言一愣,接著垂頭苦笑。
這話還真就沒說錯,目前還真就沒有別人,縱觀河北文武,真正有才能的殺的殺,死的死,下牢的下牢,趕走的趕走,剩下的一個個不是私心過重,就是明哲保身,能挑大梁的人委實是少的可憐,特別是將領(lǐng)方面,顏良文丑戰(zhàn)死沙場,大將麴義為人驕橫,在南征曹操前就被袁紹干掉了,現(xiàn)在諾大的河北除了張頜高覽二人,連一個有魄力,能拿得出手的將才都找不到,真是一種的無盡悲哀........
將數(shù)十萬大軍的命運交給一個不過弱冠的年輕人手里,沮授也是實在沒有辦法,純粹的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了。
“三公子?!本谑诔聊撕靡粫K究緩緩開口道:“憑心而論,此戰(zhàn)確實艱苦,在下也實在不想讓三公子身犯險境,在下雖是文官,但凡是我若在牢獄之外,或是隨便有一個心腹之人,也絕不會讓三公子前去,可是......實無他法了!”
袁尚聞言無語,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隨便有一個心腹就不會讓我去........這話聽起來怎么這么別扭?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還是矮子里面拔大個?
暗嘆口氣,袁尚緩緩的向著帳外走去,邊走邊道:“成與不成,我只能試上一試.....盡力而為吧,沮先生安心在此等候消息。”
“三公子!”沮授出言叫住了袁尚。
“什么事?”
沮授一臉正色,嘆氣道:“曹軍悍勇,對我軍士卒本就有以一敵十之力,公子兵少,切記用計為上,什么疑兵之計,拖延之計都可以,只是絕不可硬拼!”
“知道了,我要是能想出計策還能不用?可惜軍中無婦女,要不使個美人計多好,聽說曹操那家伙挺好這一口......”
“還有.....”沮授想了想又道:“若是曹操麾下將領(lǐng)劫糧,公子大可盡力拖延,但若去的是曹操本人,一千個三公子也不是他的對手,到時還請公子走為上計,保全性命為上!”
袁尚:“.............”
此刻的他終于明白袁紹為什么討厭沮授了,話是好話,問題是有你這么說的嗎?一千個自己也不頂一個曹操?有你這么說話的嗎?雖然不知道原先的袁三公子是個什么樣,但現(xiàn)在的我也是很優(yōu)秀的好不好?
這也就是袁尚,換成袁紹,抽死他一千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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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囚困沮授營寨的時候,天色已是漸漸的黑了,日頭已漸落西山,一絲暮間的吹風(fēng)拂過,帶著冰涼的花草芬芳,令人神清氣爽,一看就知道,今晚將是格外空明。
袁尚愁眉苦臉的回到了自己的行營,吩咐侍衛(wèi)去將他麾下的副將找來,然后便坐在床榻上泛起了憂郁。
天氣好對他來說不是好事,俗話說月黑殺人夜,風(fēng)高放火天,天色再好,那也跟他沒有關(guān)系,畢竟他今晚要干的事打仗殺人的買賣,天色太亮不吉利。
要不干脆去跟沮授說一聲,讓他翻黃歷算算日子,改天得了.......
“啟稟公子,郭將軍求見。”袁尚正氣悶之間,帳外傳來侍衛(wèi)稟報的聲音。
“讓他進來吧?!?/p>
“諾!”
過了不大一會,便見一個穿著烏黑硬甲,身材魁梧,滿面虬髯的大漢昂首闊步的走進帳中,沖著袁尚單膝跪下,朗聲拜道:“末將郭援,參見公子!不知公子急召末將前來所謂何事?”
大漢名叫郭援,現(xiàn)任袁尚麾下偏將,替他管理本部軍卒。
袁尚先是讓他起身,方才問道:“郭援,直接聽命于本公子的軍卒,現(xiàn)在行營的有多少人?”
郭援低頭在心中默數(shù)了一下,拱手言道:“回三公子話,我營將士現(xiàn)有馬軍三百,步卒一千,弓弩手五百,再加上公子麾下親兵護衛(wèi),約有近兩千余眾?!?/p>
“兩千人.....”袁尚心中默嘆了一下,他沒親身打過仗,也不知道這兩千人的人數(shù)和戰(zhàn)力水平夠曹軍尿幾壺的。
不過不管怎樣,好歹有兩千人,總比一個大子沒有要強得多。
“傳令,讓這兩千軍士立刻生火造飯,等天黑之后,全部隨我出營。”
郭援聞言頓時一愣,詫然道:“公子深夜出兵所謂何事?”
“去烏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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